「誰知道該怎麼打,五千人,對十一萬,這仗怎麼能打得贏?」
徐誌穹緊鎖雙眉,梁振傑的惡劣狀態,超出了他的預料。
「梁兄,這是為大宣基業,你好歹用些心思。」
「用心?我心呢,」梁振傑摸了***口,「我好像是沒心了。」
是啊,你肯定沒心,一個鬼魂哪來的心?
沉默半響,梁振傑終於說了一句有用的話:「敵軍的營地,很是鬆散,鬆散的都不像營地,
倘若是我領兵,且率領一隊騎兵接應,雖說不能擊破敵軍,但燒了他們糧倉,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十幾萬大軍,糧草耗費甚重,一旦接濟不上,軍心極易潰散,屆時出兵再戰,勝算倒是不小。」
徐誌穹滿心驚喜,梁振傑到底還是中用,估計楚信也是這麼想的。
「就依你之計,今夜便去劫營。」
梁振傑搖搖頭道:「不要操之過急,或許這是敵軍的陷阱,五千兵馬實在太少,容不得半點閃失,出兵之前,最好先探明敵情,你膽子大,且往敵營看看去吧。」
去敵營看看?
這倒是徐誌穹擅長的。
梁振傑所言的確有道理,手下隻有五千人,確實容不得閃失,徐誌穹把想法告訴給了何芳,決定當晚就去敵營探查。
李沙白要一並前往,徐誌穹搖頭道:「我想去敵營,敵軍想必也想來咱們營盤,李畫師不能輕易離開營地,有桃兒接應我便好。」
徐誌穹從軍中找來了兩名運州士兵,跟他們認認真真學習運州方言。
運州的方言十分複雜,隔了一座山,兩地的方言就有可能完全不同。
因此,來自不同地方的運州人,都是用大宣官話交流,但重音的位置和發音的方法,受鬱顯話的影響很深。
徐誌穹能說一口流利的鬱顯話,很快便掌握了運州獨有的口音。
入夜時分,徐誌穹和陶花媛來到敵營附近,放倒了一名砍柴的軍士,徐誌穹換上運州軍服,混進了營地,陶花媛藏在營地外麵,隨時接應。
離前線最近的是先鋒營。
徐誌穹進了營地,背著柴火四下看了一圈。
梁振傑說的沒
錯,這營地的確鬆散。
不止鬆散,而且淩亂,營帳隨意排布,雜物滿地堆積,連條像樣的道路都沒有,真要打起仗來,軍士連集結都很困難。
再看看營地裡士兵。
徐誌穹走了一圈,發現士兵的年紀要麼在五十歲以上,要麼在十五歲以下,有人拿著戈矛刀槍,還有人拿著鋤頭棍棒,大部分人連軍服都沒有。
再看他們的言談舉止,很快就能分辨出一件事。
這些人根本沒當過兵,都是普通百姓!
這樣的軍士也能當先鋒軍?
或許這就是個誘餌,故意引我軍出戰,精銳部隊都藏在後邊。
徐誌穹走到相鄰一座營地,營地之中的狀況同樣不堪。
一名老者走上前來,笑吟吟道:「小兄弟,賞我幾根柴火唄,夜裡濕冷,我這把老骨頭扛不住。」
徐誌穹上下打量著老者,看他模樣少說有七十歲了。
「你這把年紀也來打仗?」
「我算年輕的,」老者笑道,「那邊還有十幾個,最大的都八十六了。」
八十六?
徐誌穹道:「八十六來這作甚?」
老者詫道:「這不是知府的命令麼?隻要是個帶把的,過了十歲,都得從軍,你裝什麼外鄉人?」
這是彭修年的命令?
把七八十的老人抓來充軍?
不能問,問了就露餡了。
徐誌穹趕緊拿了幾根柴火,送給了老者:「我覺得,像你們這麼大年紀,知府老爺應該給網開一麵。」
老者笑道:「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我是那貪生怕死的種麼?咱們這仗是給彭知府打的麼?這是給咱們自己爭條活路!」
徐誌穹心頭一凜,這些人不一定是被抓來的,這個老人明顯願意打仗。
徐誌穹撓撓頭皮,故作憨厚道:「我是個粗人,沒念過書,你說這些大道理,我是不明白的。」
老者搖頭道:「這也不是啥大道理,長了眼睛的都能看的明白,朝廷這兩年做過人事麼?
他們把陽火人(生道修者)趕走了,咱們沒收成了,飯都吃不上了,朝廷還加賦,家家的米缸都見底了!」
運州是徐誌穹的封地,有些事情徐誌穹記得很清楚。
長樂帝上任之後,減免了不少稅賦,運州因為饑荒,田賦全免,這老者說米缸見底了,肯定不是朝廷的命令。
老者越說越恨:「我們村裡,偷偷藏了幾個陽火人,朝廷上個月派人來抓,把那幾個陽火人殺了,把我們裡長一家也給殺了!」
上個月?
這肯定不是朝廷做的事。
老者接著說道:「沒聽知府大人說麼?朝廷要把咱們趕儘殺絕,要讓咱們運州換種!咱們現在不拚命,還等什麼時候拚命?我看朝廷也沒派來多少人,咱們把他們全殺光了,他們也就不敢欺負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