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宮裡的事情有關?
秀軒茶坊,怎麼會和皇宮扯上乾係?
熊進康收了銀子,卻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孫千裡一臉為難道:“大人,您沒辦法放人,我們也不敢勉強,您能不能讓我們見見那幾位夥計,他們到我們茶坊做工來了,他們也是有爹有娘有家的人,攤上了這無妄之災,我總不能連看都不看一眼。”
熊進康搖搖頭道:“這事,難呐。”
孫千裡壓低聲音道:“我就去看一眼,就我一個人,看完一眼就走,我這還有薄禮奉上。”
熊進康咂咂嘴唇道:“這不是禮不禮的事,你這是難為我,再說了,就算我答應了,掌燈衙門那邊,我也不好開口,
你覺得我是副指揮使,我能當了皇城司的家,可喬順剛那渾人跋扈慣了,他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孫千裡道:“我們再準備一份薄禮給您,算是孝敬喬千戶。”
商議半響,熊進康勉為其難,又收了孫千裡八百兩銀子。
次日入夜,孫千裡化妝成一名隨從,跟著熊進康進了掌燈衙門大牢。
見了喬順剛,熊進康笑道:“順剛啊,我來看看要犯,就隨便看兩眼,你忙的你的事去,不用陪著我了。”
喬順剛樂得清閒:“熊指揮使,您自便,屬下帶著弟兄們巡夜去了。”
這些個管事、夥計、煎茶校尉、茶博士,喬順剛早審過了,都是些沒什麼用處的人,也不怕熊進康動手腳。
熊進康進了大牢,對看管牢房的幾名提燈郎道:“兄弟們,辛苦了,我備了些酒菜,咱們喝上兩杯。”
提燈郎不願意跟這位副指揮使喝酒,身份差的太遠,喝酒吃飯都不自在。
可熊進康開口了,又不好折了他的麵子,眾人且擺了桌,圍著副指揮使,虛情假意的推杯換盞。
孫千裡趁機進了囚室,看見了茶坊裡被抓的眾人。
找了半天,他沒找到一個判官,且把煎茶校尉帶到一旁,低聲問道:“其餘人都哪去了?”
煎茶校尉看了半響,才認出孫千裡,驚呼一聲:“掌櫃,救我……”
孫千裡一把掐住她喉嚨,沒讓她說出聲音。
“多說一句,我便要了你命,其餘人都在什麼地方?”
煎茶校尉咳喘半響,搖搖頭道:“我們被燈郎爺抓進大牢,一直關在這裡,其餘人不知在何處。”
“有人來審問過你們麼?”
“有!”煎茶校尉一臉委屈道,“這些人可狠,抽了奴家好幾鞭子,奴家可沒敢說您一句壞話。”
孫千裡也不擔心她說什麼壞話,這個煎茶校尉什麼內情都不知曉。
“他們都問過你什麼?”
煎茶校尉思量片刻道:“問我茶坊裡有沒有來過宮裡的女子,我說我們這地方怎麼會有宮裡的人,就算有,我也不認得。”
孫千裡皺眉道:“還問過你什麼?”
“還問過三位掌櫃的名姓,我說了,這也不是什麼怕人的事情。”
孫千裡又問了幾名管事,他們的回答,和煎茶校尉大同小異。
孫千裡掏出些銀兩,分給眾人道:“你們受苦了,這些銀錢,你們收下,等過兩日我打點妥當,他們自然會放你們出去,今天的事情,千萬不可對外人提起。”
……
離開掌燈衙門,孫千裡一直思索一件事,宮裡的人和秀軒茶坊到底有何相乾?
難道塚宰大人把宮裡的人帶到了茶坊?
這事情大了,必須得告訴塚宰。
孫千裡不敢耽擱,回到住處,拿出賞善令,用筆在上邊寫了一行字。
苦修工坊,匠作樓裡,龍秀廉拿出了塚宰令,撥開臉上的紗布,看到了那行字。
掌燈衙門查封了秀軒茶坊?
龍秀廉在塚宰令上寫了三個字:塚宰府。
他輕輕叩動塚宰印,身形消失不見。
龍秀廉在塚宰府正廳坐了片刻,孫千裡急匆匆來到了麵前。
龍秀廉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兩天前。”
“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孫千裡低下頭道:“屬下以為去找熊指揮使,就能把人救出來。”
“救出來了麼?”
孫千裡搖頭道:“熊指揮使不肯出手。”
龍秀廉咂咂嘴唇道:“這事情應該和馬尚峰有關,馬尚峰是宣國的侯爵,熊進康肯定不敢得罪他。”
孫千裡道:“熊指揮使說這事不是馬尚峰指使的,他說掌燈衙門正在查宮裡的事情,查到了咱們茶坊。”
“宮裡的事情?”龍秀廉一驚,“他們查宮裡的什麼事情?”
“我去大牢裡看過被抓的夥計,他們說要查宮裡的人,說有宮裡的人去過咱們茶坊。”
龍秀廉捏著下巴,心情略有些凝重。
太後的消息走漏了。
是誰漏出去的?
“叫被抓的判官,把無關的人都殺了,然後讓他們自己逃命,不要擔心走漏了我的身份。”
孫千裡低頭道:“大人,我不知道被抓的同道在何處。”
龍秀廉道:“你不是去大牢看過他們嗎?”
“掌燈衙門大牢裡,隻有些沒相乾的人,同道們不知關押在何處。”
龍秀廉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聲:“你說你是不是個廢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查了整整兩天,什麼都沒查出來?”
孫千裡滿身是汗道:“屬下無能。”
“再去查,我再給你兩天時間去查,把茶坊裡的二十幾名判官都給我找回來,找不回來活的,把人頭找回來也行。”
“屬下遵命!”孫千裡戰戰兢兢離開了塚宰府。
龍秀廉在塚宰府默坐了片刻,回了苦修工坊。
他坐在小車裡,拉下臉上的紗布,看著太後何水靈道:“大司士,你的行蹤走露了,有人查到我頭上了,掌燈衙門把我在京城經營的茶坊給封了。”
何水靈愕然道:“這怎麼可能,我從皇宮裡出來,就一直在苦修工坊,連門都沒出過。”
“是啊,連門都沒出過,可這消息是怎麼走漏出去的?”龍秀廉看向了葉安生,“大司空,你說呢?”
“大司徒,此言何意?”葉安生正在修理一隻吊線傀儡,頭也不抬道,“難道你懷疑是我走漏的消息?”
龍秀廉笑道:“或許是你進出的時候不慎,被工坊裡的匠人看見了。”
葉安生拿起刻刀,小心翼翼修著傀儡的眼睛:“大司徒真會說笑,若是我被匠人發現了,掌燈衙門應該查到工坊裡,為什麼要封了你的茶坊?”
“說的也是,可這消息到底是怎麼走漏出去的?”龍秀廉依舊看著葉安生。
他現在懷疑,葉安生為了轉移視線,把他給出賣了。
葉安生道:“事情是掌燈衙門做的,肯定和徐誌穹有關係。”
龍秀廉搖搖頭道:“徐誌穹還在鬱顯國,這是從你那香爐聽見的,絕對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