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鄉民滿臉笑容,高聲呼喊:“千乘大宣,永修盟好!”
梁玉瑤覺得奇怪,問道:“這些都是什麼人?”
洪振基安排這一幕,是為了讓梁玉瑤感受上邦氣度,見梁玉瑤問起了,趕緊解釋道:“這些都是禦海城的鄉民,聞聽友邦使者駕臨,眾人自發前來,夾道相迎。”
自發前來?迎接友邦使者?
他們知道大宣麼?
這要是在望安京,隨便挑出十個百姓,隻怕有九個不知道千乘國。
看來千乘國的百姓見聞廣博。
梁玉瑤越發覺得詫異,看著她費解的神情,洪振基還以為她頗受震撼,且笑一聲道:
“我千乘百姓,自幼研習古禮,上至耄耋,下至垂髫,無人不知待客之禮。”
炫耀兩句,見梁玉瑤沒什麼特殊反應,洪振基乾笑一聲,問道:“不知運侯何在?”
洪振基之前看過洪祖昌的密報,知道運侯徐誌穹是個難纏的人,他且再三叮囑,必須把徐誌穹留在海上,可外番營已經被殲滅,徐誌穹肯定是跟著梁玉瑤一並來了。
梁玉瑤回頭吩咐龐佳芬:“把運侯請來。”
龐佳芬答應一聲,來到了隊尾。
徐誌穹默默走在隊尾。
看著夾道相迎的百姓,他並不覺得驚訝。
他看過洪祖昌的罪業,知道這是千乘國的尋常操作。
聞聽梁玉瑤召喚,徐誌穹快步走向前列,半途之中,忽見一孩子摔倒在了路邊。
這是個十歲上下的女孩,想必是太高興了,蹦跳之間不慎跌倒。
尉遲蘭趕緊上前將孩子扶起,一看這孩子臉色,尉遲蘭發現她不是高興。
這孩子臉上沒有血色,雙眼無神,舉著花籃,雙手抖戰。
在書院學藝的時候,尉遲蘭也吃過苦,也受過罰,對這種情況並不陌生。
這孩子餓了,餓的站不住了,她快餓暈了。
尉遲蘭從懷裡拿出幾塊糕點,塞到女孩手裡:“拿去吃吧。”
女孩一臉驚慌,連連搖頭,想把糕點還回來。
尉遲蘭把糕點塞進女孩衣服裡:“姐姐送你的,吃就是!”
說完,尉遲蘭起身走了。
女孩還想把糕點還回去,可腳下發軟,追不上尉遲蘭。
她悄悄退回到人群之中,舉著花籃,繼續呼喊。
她真是餓了,餓的扛不住了。
趁人不注意,她取出一塊糕點,塞進了嘴裡,嚼了兩下,吞了下去。
她以為誰都沒看見,可就在不遠處,一個身材高大,穿著一身錦緞的男子,拿起筆,在紙上記下了她的名字。
壞了!
徐誌穹看見這一幕,心頭一緊,從指尖甩出一張拍畫。
拍畫悄無聲息飛進了女孩的衣襟,周圍沒人察覺。
徐誌穹走到洪振基麵前,兩人寒暄幾句,徐誌穹直接問道:“路邊那幾位穿著錦緞的男子,是做什麼差事的?”
洪振基道:“他們是千乘的錦繡筆吏,專門記錄我千乘的錦繡詩篇,今日貴邦來訪,這等大事,自是少不了他們。”
徐誌穹又問:“錦繡筆吏是幾品官?”
洪振基看著那幾名男子道:“有一名八品筆吏,剩下三個是九品。”
適才記下女孩名字的,是九品筆吏。
洪振基帶著眾人,一並進了禦海城,城中大排宴宴。
廚子們忙壞了,之前隻說準備一桌酒席,就找到梁玉瑤一個,哪知道突然來了一百多人。
不得不佩服這些廚子的效率,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準備了二十桌酒席,洪振基率先舉杯,為梁玉瑤一行接風。
山中走獸雲中燕,陸地牛羊海底鮮,哪怕在大宣皇宮,這樣的席麵也堪稱奢侈。
梁玉瑤確實用過膳,沒什麼胃口,勉強吃了幾口。
徐誌穹吃喝片刻,起身更衣。
更衣,就是上廁所。
洪振基趕緊吩咐侍從,帶徐誌穹去茅廁。
進了茅廁,徐誌穹又開一回眼界,這可不是大宣常見的旱廁,這是一間陳設精致的屋子,屋子當中,擺著一把木料上乘的椅子,椅子中間有個窟窿,窟窿下方是個瓷缸,缸底鋪著厚厚一層香灰,坐在這椅子上解手,東西落在香灰上,不出味道。
椅子旁邊,有兩名侍婢在旁服侍。
徐誌穹很是好奇,她們能服侍些什麼?
“兩位,勞煩在門外等候。”
侍婢不敢走,徐誌穹笑道:“你們在這,我解不出來。”
侍婢互相看了一眼,還是不敢走。
徐誌穹沉下臉道:“你們不懂規矩麼?”
侍婢匆忙離去,等在了門口,徐誌穹一摸中郎印,去了中郎院。
夏琥、楊武、常德才,都在中郎院中等候,見徐誌穹來了,夏琥迎上前去道:“這便啟程麼?”
徐誌穹點點頭:“你們先到夜郎國禦海城外,尋找一個十歲上下的姑娘,那孩子有性命之憂。”
夏琥皺眉道:“你光說個十歲左右,這卻讓我上哪找?”
徐誌穹對楊武道:“那孩子身上有一張拍畫,你一定能找得到,且看看這錦繡筆吏,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