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看著徐誌穹,嗤笑一聲道:“官人,莫再說笑話。”
徐誌穹輕歎一聲道:“莫再叫官人,哪怕你叫聲兄弟,我心裡也好受些。”
舞姬不承認徐誌穹的推斷。
但徐誌穹現在心裡非常清楚。
星宿廊裡的舞姬,就是魅妖。
魅妖,就是妹伶的弟子,魅道的修者。
這名修者是個男人。
這名修者,就是皇長子洪華霄!
徐誌穹在捋清了所有時間順序之後,終於從混亂的思緒之中,抽出了這條看不清的線索。
之所以看不清,主要是因為相關的記載過於模湖。
之所以模湖,是因為事件涉及到皇室,無論是神機司的卷宗,還是來自各方的傳聞,很多細節都被刻意隱瞞了。
最關鍵的細節就是,皇長子洪華霄身在神臨之城,魅妖就出現在神臨之城,洪華霄去了北境,魅妖又出現在了北境。
神君洪俊城在繼位當年,便把長子送去了北境,一去就是二十年,不是因為長子不能生育,更不是為了什麼剿匪。
是因為皇長子是一位嗜殺的魅道修者,修為很高,而且非常喜歡男人。
這對皇室而言,是不可接受的醜聞,神君為坐穩皇位,隻能讓皇長子遠離神臨城。
徐誌穹早就懷疑過皇長子和魅妖之間的聯係,可當魅妖在北境瘋狂殺戮時,突然出現了一個讓徐誌穹費解的謎團——魅妖殺了皇長子。
徐誌穹看著舞姬道:“這其實是你給自己脫身,布下的一個局。”
舞姬笑著搖頭:“官人說什麼局,奴家是個愚鈍的女子,聽不懂官人的話。”
徐誌穹道:“去了北境,你安分了三年,但為了修行,你還要殺人,
明麵上的身份,是剿匪的皇長子,可私下的身份,還是殺人如麻的魅妖,
魅妖為患十幾年,事情怕是要敗露了,你爹為了保全他自己的名聲,肯定要想辦法除掉你,而你為了脫身,演了一出魅妖殺皇子,
其實這隻是一場戲,皇子就是魅妖,在你爹看來,這場戲做的不算很像,否則他也不會再派袁成鋒去殺你。”
舞姬沉默片刻,笑一聲道:“官人,我看你是憋的久了,胡思亂想的多了,奴家讓你暢快暢快,這亂七八糟的心思也能少一些。”
徐誌穹歎道:“開始我也覺得這事情離奇,可仔細一想,便發現了其中的玄機,
神機司的卷宗裡,關於魅妖殺人的所有記載都很模湖,因為涉及到了一個讓他們都畏懼的人,這個人就是你,
哪怕魅妖殺了皇長子,卷宗記載的依舊模湖,這對神機司而言就是失職,
他們之所以不敢詳儘記載,是怕人發現破綻,看出你在演戲,皇子殿下,我說的對麼?”
舞姬沒有作聲。
徐誌穹又道:“袁成鋒來到北境,擊敗了你,但他沒能殺了你,至少沒殺乾淨,
你沉寂了兩年,是因為你真有些畏懼袁成鋒,但袁成鋒被毒死之後,你又在禦海城出手了,
當時的千乘國,已經沒有人是你的對手,神機司壓力很大,卻給了單忠明機會,他專門糟蹋……”
舞姬喝一聲道:“說我的事情,不要提起這個鳥人,他特麼就是個畜生!”
她承認了。
準確的說,是他承認了。
這名舞姬,承認了他就是魅妖,他就是妹伶最優秀的弟子,他就是千乘國的皇長子。
絲絲殺氣在思過房裡蔓延,徐誌穹不語,皇長子洪華霄沉默許久道:“你說我為禍為患,又說我殺人如麻,這話當真傷了我的心,你去查查那些被我殺了的人,你去問問他們哪個不該殺?
資德大夫單鵬勳,這老豬狗,身子骨不濟,還娶了六十多房小妾,自己上不去,就拿那些齷齪的東西糟蹋人,鞭子、棍子、鉤子、塞子,我看了都長見識,你知道這老豬狗糟蹋死了多少好姑娘!你說這老豬狗該不該殺!
北境悍匪嶽鬆昭,這王八蛋搶了上百個姑娘給他做壓寨夫人,稍不順意,便扔在雪山上凍死,又或是活生生喂熊、喂狼給他的嘍囉看,這些山匪卻不該殺?
海盜駱家剛,這雜種養的,拐走多少千乘的女子!把人拐了,糟蹋了,再四下販賣,從他手上賣出去的女子有上千人,我把他活剮了,把一船人都殺光了,難道這事委屈了他們?
你且說,這些人該不該殺!”
徐誌穹點點頭道:“該殺!換成是我,我也殺,而且絕對不讓他們死的痛快。”
舞姬抱著膝蓋,埋著頭,低聲道:“殺了這些惡人,我從不後悔,隻是袁成鋒那雜種,我沒想到自己會輸給他,他毀了我的身軀,我去禦海城時,隻剩下了魂魄,
我在禦海城,殺的人確實多了些,沾的血也多了些,魂魄出了些變化,幸虧遇到了那老道,把我送到了這星宿廊裡,將那一股惡念,從魂魄之中逼了出去。”
原來師父把他抓到星宿廊,不是為了罰他,是為了救他。
“你何時入了魅道?”徐誌穹對他這道門很感興趣。
“不是魅道,是巫道!”洪華霄惡狠狠看著徐誌穹,“我們道門以巫術見長,魅術隻是巫術一類。”
徐誌穹趕緊點頭:“你何時入的巫道?”
洪華霄又抱緊了膝蓋:“十歲那年,一名內侍打碎了我爹一隻茶盞,卻誣陷在了一名宮女身上,
那宮女嘴笨,不知如何辯解,被我爹活活打死了……
我等了三天,趁著那內侍不注意,一劍把他殺了,還從我爹那裡,偷了兩塊玉石,送給了那宮女的家人,從那以後,我和我爹,也就沒了情分,
半個月後,祖師找到了我,帶我入了道門,她說隻管殺這些敗類,殺的越多越好。
我聽了祖師的話,見了敗類就想辦法殺了,殺的越多,修為漲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