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把手伸向了神機眼,想著錄王洪振康的模樣,嘴裡念著他的名字。
“錄王洪振康,錄王洪振康……”
每一次誦念,徐誌穹都能感覺到意象之力的指向更加明確,這也是神眼匠人在每次使用神機眼之前,都要禱祝幾句的原因。
徐誌穹遠比神眼匠人更擅長意象之力,他的指向明顯比神眼匠人精確了太多。
誦念過幾遍之後,神機眼的瞳孔之中出現了畫麵。
先是欄杆,粗黑的欄杆。
接下來是一張草席。
草席上躺著一個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衫,蓋著一條臟兮兮的毯子。
雜亂濃密的須發蓋著他的臉。
洪振康?
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這好像是一座囚室。
誰把洪振康抓起來了?
神君?
那位神君病好了?
看著和那人躺在草席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他活著還是死了。
正思索間,忽見那人翻了個身,證明他的確活著。
在他轉身的時候,身上的毯子滑落了,徐誌穹仔細看了看他身形。
徐誌穹對洪振康的身材和長相印象很深,兩人不止在神君大殿見過,洪振康加害梁玉瑤的時候,徐誌穹曾利用小黑屋裡的鏡子,反複觀察過洪振康。
這人的身形的確和洪振康有些相似,但好像瘦削了不少。
此外,洪振康臉上的須發好像也沒那麼濃密。
真是洪振康?
這才幾天時間,也不至於被折磨成這副模樣。
徐誌穹思索了許久,意識忽然一轉。
我可能看到了一個很特殊的人物。
我可能發現了一個很特殊的事件。
這個特殊的人物到底在什麼地方?
徐誌穹試圖調動意象之力,看到更多的信息,可神機眼似乎受到某種限製,隻有對此人的近距離特寫,視線無法向遠處進一步延伸。
徐誌穹又向神機眼注入一股氣機。
這次他不止想象洪振康的臉,還想象著洪振康的衣著,想象他作為親王獨有的頭冠和衣衫。
徐誌穹不僅把意象之力的重點放在了衣飾上,口中誦念的禱詞也發生了變化。
“錄王,錄王,當今的錄王……”
他不再誦念洪振康的名字,他隻說錄王。
畫麵變了,他沒看到柵欄,也沒看到草席,也沒看到那蓬頭垢麵的男子。
他看到了一頂轎子,銀頂、黃蓋、紅幃的轎子。
……
薑勝群騎著馬,哼著小曲,帶著十幾名校尉,連同沈書良一起,從東大門回到了神臨之城。
沈書良一路悶悶不樂,走了一條街,且催馬來到薑勝群身邊,低聲道;“薑將軍,咱們就這麼空著手回去,可怎麼向樞首大人交待?”
薑勝群嗤笑一聲道:“你怕了?”
沈書良囁嚅半響道:“倒也不是怕了,可樞首大人吩咐咱們去抓魅妖,咱們總得儘了當屬下的本分。”
薑勝群沉默半響,突然轉過臉看著沈書良:“那群女子還在城外的瓦窯之中,你去把她們抓了吧。”
沈書良頭埋得更深:“她,她們,應當不是魅妖……”
“你也知道她們不是魅妖!”薑勝群啐了沈書良一口,“香香滑滑,伱挨個吃了個飽,剛拔出來就說人家是妖邪,這也是男兒做出來的事情?”
沈書良紅著臉道:“我,我是想正經出來辦差的,我,我也是一時糊塗……”
“扯淡!你那是一時麼?且說這幾日你糊塗了多少次?”
“我這不是跟你商量麼?薑將軍,你是將軍,這事情該如何處置,我聽你的就是了。”
薑勝群冷笑道:“沈將軍,你還以為自己是神眼匠人麼?你也是將軍,這事你得自己處置,
你若是下得去手,現在就叫人把那些姑娘都抓了,你立下大功一件,我祝你飛黃騰達,鵬程萬裡,可日後你離我薑某人遠些,薑某攀不起你這樣的朋友,
你若是下不去手,咱們兄弟且回神機司一並受罰,樞首大人不會跟咱們計較這點小事,至多叱罵幾句,罰點俸祿,
沈將軍,那廂十幾個姑娘的性命在你手上,且看你能不能吃得下這點虧!”
沈書良歎口氣道:“罷了,我聽你的就是了,薑將軍,我記得你修的是儒家,這心腸卻又和儒家不像。”
“儒家怎地?”薑勝群冷哼一聲,“修行是修行,品行是品行,薑某也算心狠手辣的人,什麼差事都能做,就是欺侮女子的事情做不出來。”
眾人騎馬穿過兩條街,忽然看到一頂轎子迎麵走來。
在神臨城看見轎子不算稀奇,但這轎子的顏色和規格非同一般。
銀頂、黃蓋、紅幃。
轎身不算大,高四尺,深四尺,寬三尺八。
薑勝群一驚,這是親王的轎子。
他趕緊帶領眾人下馬,站在路邊回避。
待轎子經過眾人,轎夫突然落轎,錄王洪振康挑開轎簾,從轎子裡走了出來。
薑勝群心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