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秀一路膝行,就這麼一步步跪著爬進了正殿!
這兩百多步的距離,中間還隔著幾十級石階,周錦秀就這麼一步步爬了進去。
戶部大小官員跟著一起爬,一邊爬,一邊為尚書大人的誠意感到的落淚。
可惜,波捏來當時正在和侍妾親昵,他沒留意到周錦秀是跪著進來的,這份誠意,他沒看到。
周錦秀跪在正殿之下,先給波捏來磕頭,波捏來沒作聲,周錦秀就一直不停的磕。
波捏來捏了捏侍妾的臉蛋,轉臉看著周錦秀,問道:“你來做什麼?”
周錦秀用臉貼著地麵,道明了來意。
波捏來一笑:“你來送銀子?洪振基呢?他說我們大圖努是叫花子,我要割了他舌頭,他怎麼不敢來了?”
周錦秀趕緊磕頭道:“某代束王,向貴邦賠罪了!”
“代替他賠罪?”波捏來笑道,“既是這麼說,我是不是該割了你的舌頭?”
代束王賠罪,憑的是一腔誠意,割舌頭肯定是不行的。
周錦秀把準備好的誠意獻了上來,白銀五萬兩,絹帛三十匹,官窯瓷器二十件,美女十人。
波捏來掃了一眼,還算滿意:“這是你們國君送的,還是你送的?”
“國君的心思,臣子的誠意。”周錦秀回答的很巧妙。
“都有你這份孝心,卻少了多少乾戈。”波捏來站在周錦秀的麵前,鞋麵正對著周錦秀的臉,“三天後,自你們京城出發,我跟你一並押送銀兩去圖努!”
成了!
一場乾戈就此化為玉帛!
周錦秀回到尚書府,寫好奏章,把過程中的艱難曲折詳述一遍,第二天報到了神君大殿。
洪俊誠對這些曲折沒什麼興趣,他隻想看結果,圖努順利收下了五百萬兩銀子,洪振基惹下的禍事算是化解了。
洪俊誠對此頗為滿意,加封從一品榮祿大夫。
榮祿大夫是散官,也就是徒有官階,沒有實權,但這是身份的象征。
日後如果想朝著三卿晉升,先拿到一品官階,也是極為有力的籌碼。
周錦秀領了印綬,回到府中,整整一個時辰沒有作聲。
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時眉開眼笑,一時淚落連珠。
在這一個時辰裡,他人坐在府邸之中,心卻在千乘國的雲端上遨遊馳騁。
在雲霧深處,他看到了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偉岸身影。
越是到了緊要關頭,越不能大意,周錦秀一夜沒睡,把押送銀兩的路線、人手、車馬全都細致規劃了一遍,當天下午再次奏報到神君大殿。
洪俊誠沒心思看這些規劃,要人給人,要車給車,讓他自己籌備就是。
但秦燕看的很認真,從路線到人手,他把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尤其記得神君那句叮囑:
“五百萬銀子,不是個小數,以前這事應該叫神機司去,”說到此,洪俊誠歎了口氣,“罷了,讓姚景泰從黑衣衛點選一百人,隨之一並前往。”
秦燕正要前往鎮安殿,又聽神君吩咐道:“提醒姚景泰,不要在同一營中選人,選好之後列個名冊給我。”
列個名冊?
那就更好了。
鎮安殿,黑衣衛的住所。
為了防止黑衣衛與外界來往,他們被安排住在了神君大殿之中。
可黑衣衛都是男子,住在神君大殿之中,也有彆的麻煩。
他們很可能會與後宮來往,因此宦官對鎮安殿的看管極其嚴格。
但所謂看管,也隻是名義上的,千乘國的宦官不允許修行,麵對一群修為高強的黑衣衛,宦官們也隻能看住大門而已。
實際上,黑衣衛想離開鎮安殿,根本不需要走門,真正防範他們的,是黑衣衛內部的森嚴等級和法度。
姚景泰是黑衣衛的首領,官職為黑衣衛尉,品秩為正三品。
衛尉之下有八名營尉,品秩為正四品,每名營尉各分管一座黑衣營,每營各有一百人。
營尉之下有五名騎尉,品秩正五品,每名騎尉各分管二十名黑衣力士。
黑衣力士是黑衣營最底層的存在,縱使是最底層,黑衣力士也有正六品的官職,較高的官職和地位,是保持黑衣衛忠誠的重要手段。
但官職和地位雖高,黑衣衛與外界少有接觸,俸祿之外的實惠並不多。
姚景泰收到旨意,神君要一百人,一座黑衣營正好要一百人,一營上下,彼此相熟,部署調撥卻也順暢。
可神君不允許直接派遣一整個營前往,那就得細細斟酌了。
姚景泰知道神君的心思,五百萬銀子不是小數,派一整個營去,若是動了心思,一百人分五百萬銀子,每人能分五萬兩。
對於實惠不多的黑衣衛,五萬兩的誘惑實在太大,有可能會出了嘩變私吞的事情。
斟酌許久,姚景泰從各營之中逐一選拔,每個營盤點選了十幾人,列了份名冊,交給了秦燕。
秦燕看過名冊,微微搖頭道:“衛尉大人,還請把眾人的官職和修為一並列上,讓神君一眼看個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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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景泰點點頭道:“還是秦掌印細心。”
“衛尉大人過獎。”秦燕謙遜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