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如何是好?
也許那廝並沒有讓我入判官道。
也許他是詐我!
賭一把?
可賭輸了,命就沒了。
……
畢宗式收到回信,付驥不便出宮。
他求神君寬延三日,明天是最後一天。
上奏麼?
再等等。
翌日,畢宗式又往鎮安殿送信,付驥回信,還是不便出宮。
畢宗式正當煩躁,一名差人來報,秦旭嵐鬨起來了。
小舍裡,秦旭嵐雙眼血紅,正和一眾差人對峙。
畢宗式斥
退差人,關上房門,沉著臉對秦旭嵐道:「秦姑娘,不想見秦旭香了?」
秦旭嵐含著淚道:「尚書老爺,我實話跟你說,你這衙門關不住我,我抬腿就能走出去!」
畢宗式皺眉道:「你若敢走出衙門一步,且等著給秦旭香收屍!」
秦旭嵐咬牙道:「我連你屍首一並收了!」
枯瘦如柴的弱女子,此刻卻讓畢宗式不寒而栗。
僵持半響,畢宗式緩和了語氣:「秦姑娘,且待神君驗看過神眼閣,我立刻放你們姐妹離去,畢某給了你一份公道,你也莫再讓畢某為難。」
秦旭嵐閉上雙眼,點點頭道:「尚書老爺,今天的話,你一字一句都記得,若是食言,有你後悔的時候。」
離開小舍,畢宗式回了書房,寫下了奏報。
他並不在意秦旭嵐的威脅,但到了明天,寬延之期已滿,他必須得給神君一個交代。
收到畢宗式的奏報,洪俊誠一揮手,吩咐內侍過來。
本以為來的是秦燕,可抬頭一看,卻是司禮監副掌印黎光安。
洪俊誠皺眉道:「秦燕何在?」
「秦燕得了傷寒,今日由老奴代其伴駕。」
「傷寒,」洪俊誠垂下了眼角,「叫太醫看過麼?」
「太醫?」黎光安愣了半響,千乘國的宦官,可沒有這樣的待遇。
洪俊誠不說話,黎光安趕緊去找太醫,不多時,太醫回話,秦燕確實得了傷寒,病情頗重,不宜伴駕。
洪俊誠輕歎一聲,吩咐黎光安:「去告知畢宗式和付驥,明日一早去眼看神眼閣。」
……
翌日清晨,畢宗式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料定是秦燕和付驥一起來,如果能成功點亮神機眼,皆大歡喜。
如果無法點亮神機眼,他還準備了兩份銀子,讓秦燕和付驥想辦法再為他拖延幾日。
巳時一刻,神眼閣外傳來腳步聲,卻不見有人通傳。
來了?
怎麼直接闖進來了?
畢宗式整飭衣冠,正要出門相迎,卻見付驥直接走進了石室,臉色煞白,不見半點血絲。
走在付驥身後的不是秦燕,是黎光安。
兩人分立兩旁,最後走進來的,是神君洪俊誠。
難怪沒人通傳,神君親自來了。
畢宗式趕緊跪地磕頭,洪俊誠一語不發,一揮手,直接讓付驥上前試驗。
付驥一步一步挪到燭台前,對著燭台禱祝了許久。
其實不需要禱祝,他隻需要點亮神機眼。
但神機眼一旦點亮,就會展示千乘判官的位置。
第一個被展示出來的,是離他最近的判官,這個最近的判官正是付驥。
怎麼辦?
如何向神君解釋?
付驥將蠟燭逐一點亮,抬起右手,按在燭台之上。
碰到燭台的一刻,付驥的心口一陣陣抽動。
燭台有所感應,他確信燭台被複原了。
付驥向燭台注入了一股氣機。
畢宗式屏住呼吸,默默等著。
就這樣等了許久,神機眼沒被點亮。
又失敗了?
秦旭嵐沒能修複神眼閣?
又或者她藏了後手?
畢宗式的視線一陣陣模糊,覺得頭上的烏紗帽變輕了。
付驥衝著神君微微搖頭。
洪俊誠默然良久,轉身離開了神眼閣。
畢宗式萬念俱灰,他確信自己要丟官了。
或許不
至於被貶為庶人,但尚書之職怕是沒了,最起碼也要被貶為侍郎。
不行,還得向神君上奏,再爭取寬限幾日。
仕途之路如此艱難,官升一級難如登天,豈能就此認命!
畢宗式正想著該如何奏報,忽見神君去而複返。
還有解釋的機會!
得好好斟酌詞句!
畢宗式正在仔細斟酌,洪俊誠猛然揪住畢宗式的頭發,狠狠撞向了燭台。
砰!
一聲悶響。
畢宗式頭顱崩裂,紅白翻飛。
在場的工部大小官員,嚇得麵無人色。
洪俊誠將畢宗式的屍體丟在地上,甩了甩手上的血跡和碎骨,離開了神眼閣。
付驥渾身抖戰,默默跟在了洪俊誠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