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很是費解:“她在這睡了三天,不見你們理會,怎麼今天都跑過來獻殷勤?”
寧勇偉說了實話:“以前沒見她說過話,就知道她天天睡著,今天看到她在這做工,也不知怎麼的,就看了那麼一眼,再就忘不掉了。”
眾人點點頭道:“忘不掉了!”
包懷洛表示讚同:“馬長史,您是沒看見她掄錘子的樣子,一下接一下,都砸在了心坎上!”
眾人點點頭道:“都在心坎上。”
好本事呀!
徐誌穹看了看公輸晏,她還在床板上打呼嚕。
掄個大錘就把你們迷得神魂顛倒,我看你們就是憋得太久,憋到饑不擇食了。
放他們出去轉轉?
徐誌穹不讓判官們離開罰惡司,一來是擔心洪俊誠修複了燭台,能通過神機眼找到他們的行蹤,二來擔心洪振康遍布眼線,判官一出門,就有可能落在他手裡。
現在洪俊誠和洪振康都受了重傷,讓判官們出去活動活動也不是不行,若是能把洪俊誠和洪振康引出來,反倒賺了大便宜。
徐誌穹拿出了些銀兩,點選了十幾名有戰力,有心機,信得過的判官,每人發了一張拍畫。
這些人原本都是神機司的官員,徐誌穹吩咐道:“你們各有門路,弄些酒肉來也不難,順便出去打探一下風聲,要是能賺些功勳更好,明天黃昏之前,必須返回罰惡司。”
眾人拿上銀兩,看著匠人坊,卻還不舍得離去。
章世鋒想要上前幫她蓋蓋被子,徐誌穹惱火道:“快些走,莫討打!”
送走了一群判官,徐誌穹去了星宿廊,坐在思過房裡,先拿出了洪振康的心臟。
這顆心臟很頑強,至今還在跳動。
如何處置呢?
好歹是三品修者的一部分,收在銅蓮花裡煉丹吧。
收好了心臟,徐誌穹開始複盤今天的戰局。
洪振康假扮成叢銘,進了洪振基的書閣,這和何芳當初的描述不符。
何芳曾說過,用矯妄之技改變容貌,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做準備。
按照洪振基的描述,洪振康此前還和他一起吃酒,剛走沒多久,就變成了叢銘的模樣。
其中的原因不難理解,洪振康掌握了矯妄之技的要義,用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矯妄之技不是易容術,是讓對方失去判斷對錯的能力,哪怕準備的十分倉促,洪振康也能讓旁人無從分辨真假。
何芳弄錯了修行的方向,把大量精力投入到了外形的修飾上,以至於她升到了六品,依然無法熟練的掌握矯妄之技。
徐誌穹甚至懷疑,何芳到底該不該學習矯妄之技,從八品到四品,每項技法都是隨機獲得的,受到血緣的影響,何芳的八品和七品技與何水靈一致,可能到了六品技出現了變化。
應該提醒何芳一下,但有關混沌的機密,無論說,還是聽,都會帶來傷害,何芳修為還不夠,得想個穩妥的辦法讓她在無意之間領悟。
眼下的問題是洪振康的技法招招致命,得想個有效的破解手段。
今天這手段就很有效。
我問了哪個是洪振康,他自己作答了。
為什麼作答了?
洪振康肯定不是傻子,我當時莫名其妙問出這麼一句,也肯定另有緣故。
當時好像陰氣翻轉了一下,這其中有沒有聯係?
苦思之間,徐誌穹忽然覺得陣陣倦意襲來。
奇怪,昨夜睡得很好,怎麼今夜又這麼困倦?
和洪振康一戰,消耗也不算太大,這股倦意從何而來?
徐誌穹本想離開星宿廊,忽覺眼前眼皮無比沉重,當即睡了過去。
睡了不知多久,臉上傳來絲絲涼意,徐誌穹一睜眼,看見師父正在麵前,手裡拿著毛筆,笑吟吟的看著他。
“師父,你回來了?”徐誌穹一陣驚喜。
“徒兒,你醒了。”師父也很高興。
徐誌穹剛要起身,發現自己被一條鐵鏈鎖住了,動彈不得。
哪裡來的鐵鏈?
這是師父把我鎖住了?
“師父,何故如此?”
師父笑笑道:“我有件事情要問你,我的孽鏡台為何碎了?”
徐誌穹神色嚴肅道:“這肯定不是我弄碎的!”
師父一怔:“隻有你和我能進星宿廊正殿,不是你弄碎的,難道是我弄碎的?”
“還,還,還有白悅山,還有洪華霄,他們兩個也是能進星宿廊的!”
師父搖搖頭:“若是沒有你帶路,他們進不了正殿,一步也進不了。”
“還,還有……”
“還有誰?”
徐誌穹急中生智,喊一聲道:“還有薛運,咱們道門未神,他肯定能進星正殿的,他的本事大,就是他把孽鏡台打破的,一定是他!”
“是他……”道長沉思半響,微微點點頭,隨即提起了毛筆,“徒兒啊,我就喜歡你這份機智。”
“師父,你這是要作甚?”
“你不是最喜歡桃子麼?我在臉上畫一萬朵桃花,卻不正合你心意?”
“一萬朵?”徐誌穹奮力掙紮,“這可使不得,畫一兩朵,出出氣也就罷了,畫一萬朵,那還是臉麼?”
師父咬著牙,越畫越生氣:“一萬朵都便宜你了,你去看看我那鏡子,碎成了不知幾萬片,要費多少力氣才能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