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急,”徐誌穹溫和一笑,“等你死了再說。”
徐誌穹摁住馬夫,看了杏哥一眼。
杏哥舉起彪魑刃,上前砍了馬夫的腦袋。
這一刀砍下去,千斤包袱,從肩頭上卸了下去,杏哥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摘了馬夫的罪業,六寸五分多,徐誌穹癱倒在地上,這次真不會動了。衽
適才,徐誌穹一直在恢複意象之力,昏睡之後,剛剛攢了一星半毫,和馬夫打這一場,徹底消耗乾淨了。
杏哥滿身是血,扶住徐誌穹。
看著徐誌穹麵無血色,渾身抽搐,杏哥趕緊問道:“燈郎爺,你怎麼了?”
意象之力耗儘了,徹底耗儘了。
這是最危險的狀況,當年武栩差點因此而死。
武栩,千戶,他是怎麼活過來的……
徐誌穹的意識有些模湖。衽
“熱食,熱食,一口人間煙火……”徐誌穹喃喃低語。
杏哥一臉費解:“什麼熱食?”
徐誌穹哆哆嗦嗦道:“給,給我弄口,吃的……”
吃的!
杏哥翻遍了全身上下,他連一塊乾糧都沒有。
徐誌穹身上也沒吃的。
眼看著徐誌穹不停抽搐,杏哥讓他靠住牆根,伸手去街邊的房門。衽
“大哥大嫂,我求你們,給口吃的!”
“大哥大嫂,我求求你們,給口吃的!我自己不吃,我給我們燈郎爺,我身上有錢,我給錢,就要一口,救命用的,我求求你們了!”
蹲在床邊的木匠,看著媳婦,哭道:“這,這可咋辦……”
媳婦也哭了:“彆管,咱們管不了,他們是宣人,不能和他們有瓜葛,錦繡筆吏肯定看著呢,若是被他知道了,肯定不會饒了咱們。”
杏哥叫了半響,沒人回應,他拖著一條傷腿,一瘸一拐跑到隔壁房門,一雙小手拚命拍打:“大叔,給口吃的,大叔!求你給口吃的!我給錢!”
屋子裡,小夥子看著老漢:“爹,要不……”
老漢低著頭,咂咂嘴唇,默然不語。衽
杏哥又去下一家:“大娘,給口吃的,我求求你了!”
“大姐,給口吃的,就一口,我求求你了!”
……
杏哥瘸著一條腿,要了半條街,一口吃的都沒要來。
他回到徐誌穹身邊,發現徐誌穹快斷氣了。
這可怎麼辦?
他拚命去撞房門,卻又撞不開。衽
他也廝殺了一夜,還受了重傷,使不出力氣。
“燈郎爺,我就是個沒用的,”杏哥哭道,“我就是個要飯的,我連口飯都要不來。”
他跪在了木匠門前,哭喊道:“大哥,給我一口吃的,我就要一口吃的,我身上的錢都給你,我就要一口吃的,我求求你,我給你磕頭了!我給你磕頭了!”
砰!砰!
杏哥跪在門前磕頭。
哐當!
門打開了。衽
木匠凶神惡煞的走了出來,拎起杏哥,把他推倒在了地上:“在這鬼嚎什麼?你個臭要飯的,滾遠點嚎去!”
哐當!
木匠把大門關上了。
杏哥摔得不輕。
他掙紮半響,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想再去門口磕頭,忽然發現懷裡有東西。
是個荷葉包。
打開荷葉包,裡邊是饅頭,兩個饅頭。衽
木匠背靠著門板,抹著眼淚。
媳婦抱著兩個孩子,在旁哭道:“咱們就剩兩個饅頭了,明天可吃什麼?”
“有辦法,”木匠擦擦眼淚道,“總是,有辦法的……”
一扇窗戶推開了,老漢探出頭喊道:“滾!滾遠點!該殺的宣人!該殺的邪道!”
窗戶裡飛來了兩個熟雞蛋,打在了杏哥的身上。
老漢關上窗戶,靠著窗根,深吸了一口氣:“好漢,恩人,活著……”
一個老嫗抱著一個木桶出了房門,砰的一聲放在了門口:“臭要飯的,你要再敢過來,我就潑在你身上!”衽
是小半桶粥。
“看我不打死你們,打死你們這些宣人!”對麵的窗戶裡丟出來一張餅子。
有人家裡丟出來兩塊糕餅。
有人家裡丟出兩顆醃菜。
一個婦人拿出個木碗,裡邊有半碗湖湖。
孩子問那婦人:“娘,吃了湖湖,宣國的判官就能活過來麼?”
“能,”婦人抱緊了孩子,“能活過來。”衽
杏哥把饅頭掰碎了,拌著米湯和湖湖,一塊一塊填進徐誌穹的嘴裡。
饅頭是涼的,米湯是涼的,湖湖也是涼的,可終究是人間煙火。
人間煙火,是暖的。
吃過幾口,徐誌穹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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