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鬆貴在大牢裡待了一天,被放出來了。
秦燕是神君身邊的紅人,劉平三給了秦燕一個麵子,且把這事說成是誤會,再加上秦燕和李全根來回疏通,嶽六生暗中使勁,把羅鬆貴給撈出來了。
羅鬆貴把牢裡的見聞告訴給了秦燕,聽完羅鬆貴的講述,秦燕為難了,他不知是真是假。
要說是真的,這事實在太離奇。
要說是假的,這事卻乾係著眾人的生死。
無奈之下,他還是給常德才送了封書信。
看過書信,常德才立刻有了判斷。
這孩子沒瘋,他說的是實話。
常德才就是鬼,當了一百多年的鬼,他見過太多亡魂,這個老太監是個典型的怨鬼。
“主子,出大事了……”常德才趕緊把事情告訴給了徐誌穹,“主子,大牢裡已經抓了上千人,再聽那老怨鬼一說,他們這神君這是要給內侍換種。”
換種?
為什麼要換種?
洪俊誠想要換一副身軀,重新當下一任神君?
可這和宦官什麼關係?
徐誌穹實在想不明白。
可眼下要麵對的問題是,徐誌穹辛苦培養的內侍集團,要遭到滅頂之災。
行動得提前了!
“誰把那孩子救出來的?”
“秦燕親自去的。”
“湖塗!”徐誌穹皺眉道,“這事若是被洪俊誠知道了,秦燕脫得開乾係麼?”
徐誌穹在千乘國主要掌握了四路人馬,一是他招募的判官,二是常德才在皇宮招募的內侍,三是洪華霄手下的巫女,四是洪振基及其手下的親兵。
在這四路人馬之中,內侍隱藏的最深。
作為內侍的核心成員,秦燕的地位最為重要,他的主要任務是觀察洪俊誠的動向,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該參與到其他事情之中。
常德才道:“主子,他們真遇到了萬不得已的狀況,羅鬆貴是個好孩子,這姑且不論,
他是李全根的弟子,若是在大牢裡把李全根招出來,事情就全都漏了。”
徐誌穹搖頭道:“事情就出在李全根身上,羅鬆貴被抓了,他不該亂了方寸,這事情告訴秦燕作甚?應該先告訴咱們,由咱們幫他處置。”
常德才一愣:“主子,咱們不在宮裡,事情又到了火燒眉毛的境地,可怎麼處置?”
徐誌穹道:“怎麼就火燒眉毛了?大牢是嶽六生看管的,且把羅鬆貴穩住就是了,我倒要看看洪俊誠會不會過問此事。”
常德才搖頭道:“主子,我也在宮裡當過差,這種捕風捉影的罪名,皇帝才懶得理會,轉過天來可能就把羅鬆貴給殺了。”
徐誌穹點頭道:“洪俊誠既是不理會,咱們做個和羅鬆貴一模一樣的傀儡,送到大牢裡替死就是了,這事有什麼難的?
洪俊誠本就想殺光內侍,活人都不理會,他還能來驗屍麼?”
常德才一愣,這事確實是李全根欠考量了:“事出突然,李全根想的不周全。”
徐誌穹歎口氣道:“罷了,叮囑他們一聲,日後多加小心,
洪俊誠想給內侍換種,這是要讓新君繼位,這些日子讓秦燕仔細留意洪俊誠的動向,同時也要留意兩個皇子的動向,
若是收到風聲,咱們就得搶先一步動手,先要了洪俊誠的命。”
常德才正要離去,卻被楊武攔住了:“誌穹,老常,我覺得這事,不光是周全,也不光是小心,算到根子上,是秦燕和李全根都做了不該做的事,
這事若是不管,眾人各懷心思,想殺洪俊誠卻沒那麼容易,就是能殺了洪俊誠,日後還要出亂子。”
常德才聞言似有所悟,徐誌穹反倒有些費解。
他不明白楊武的意思,但他不明白是正常的。
自加入掌燈衙門至今,徐誌穹在大宣官場上一共待了不到三年。
但楊武不一樣,他出身於官宦人家,對一些概念非常清晰。
“不管是誰被抓,秦燕都不該出麵撈人,他出手了,這就等於壞了規矩,
不光他不該出麵,李全根也隻能和嶽六生打個招呼,事情出在大牢,就該讓嶽六生全權打理,彆人不該亂插手。”
常德才道:“嶽六生也是沒辦法……”
“沒辦法,找咱們呀,秦燕和李全根不能亂動!”
這回徐誌穹也聽明白了:“老常,先給他們把規矩立起來,洪俊誠下了狠手,得按規矩定好應對的法則。”
楊武還是搖頭:“光有法則不行,這群內侍在宮裡待久了,做事全憑默契和經驗,條條框框的事情根本記不住,
想把他們約束起來,得給他們成立個衙門,就像咱們掌燈衙門那樣,得有官職,有差事,白燈郎能做多少事,青燈郎多大權,都得說清楚!”
“衙門……”常德才好像記起了一些事情,“以前我當差的時候,確實有過衙門,不過這不叫衙門,叫門戶,
那個時候的司禮監掌印於全祿勢力最大,宮裡當時最大的門派就是祿門,主子,這門戶是您幫我們立下的,就叫穹門吧!”
“穹門……”徐誌穹有些尷尬,“這個名字不好吧?”
常德才低頭道:“主子是看不起我們?”
徐誌穹連連搖頭:“你誤會了,我隻是覺得這名字……”
楊武在旁笑道:“這名字一聽就富不了!”
常德才踢了楊武一腳,趕緊向徐誌穹解釋:“主子,我可不是拿您名字說笑,您不喜歡,咱們就換一個,
您在道門的名字叫馬尚峰,咱們就叫峰門吧!”
楊武在旁道:“有半瘋門麼?”
“我特麼就是打你打得少!”常德才擼起袖子,追打楊武。
楊武的話提醒了徐誌穹。
內侍的作用很大,不止是現在的作用大,將來的作用會更大。
但相比判官、巫女和洪振基的親兵,內侍的狀況明顯要鬆散的多。
照此趨勢,內侍將來還有可能出亂子。
如果秦燕、李全根這些核心人員出了事情,其他內侍甚至可能會失去控製。
楊武的想法是對的,應該成立個門戶。
而且這個門戶得讓內侍有絕對的歸屬感,不能讓自己這個外人占據要位。
徐誌穹對常德才道:“這門戶應該叫德才門。”
常德才臉頰一紅:“這可怎麼使得。”
“聽我的,就叫德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