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振基拒絕做誘餌。
徐誌穹也沒有勉強。
在這套戰術裡,正麵迎敵是最危險一環,洪振基萬一頂不住,跑了,正麵軍陣就直接潰散了。
如果正麵軍陣潰散了,所謂側翼突襲,後翼押上,都成了空談。
徐誌穹道:“不用神君親自去,找個人頂替就好。”
餘杉道:“這怕是不妥,敵軍之中有不少高品修者,尋常人可騙不過他們的眼睛。”
高品修者能怎地?
不就是熊神道的弟子麼?
熊的視力能好到哪去?
就算他們能認出來替身,難道還能認出來易容術?
計策定下來,還需要注意兩個細節。
第一個細節,作戰時間問題。
假設餘杉成功埋伏在香織山上,從整軍衝鋒,到與敵軍接戰,直至衝散敵軍陣型,按照餘杉的推算,最快也得兩刻的時間。
千乘時製與大宣一致,一天分為一百刻,一刻十四多分鐘。
兩刻將近半小時,與敵軍正麵作戰的兩萬人,能不能頂得住這半小時?
從理論上講,是不能的。
彆看半小時不長,在此前的戰鬥中,徐誌穹見過十萬千乘大軍,在十分鐘內潰散,這還是以多打少的情況下。
兩萬千乘軍對戰四萬圖奴軍,堅持半個小時,難度很大。
這就是徐誌穹讓洪振基留下巾青的原因。
巾青主動站出來了:“若是能圖奴大將不近我身,我能堅守一刻。”
九首鬼車,凡間之內,最強的群傷技法,頂住一刻鐘,綽綽有餘,但前提是巾青本身不受到威脅。
那幾個皮糙肉厚的熊神三品若是衝了過來,情況就難說了。
就目前的消息,敵軍之中有五個熊神三品。
千乘軍這邊,徐誌穹、叢銘,加上常德才和楊武,能不能頂得住這五個人。
徐誌穹看了叢銘一眼。
叢銘坐在那裡癡癡發呆。
洪振基踹了叢銘一腳,叢銘如夢方醒:“神君有何吩咐?”
“你做什麼夢呢!”洪振基怒道,“這正商議緊要之事,你到底想甚來?”
從白天到現在,叢銘一直心事重重,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崔洛賢把戰法重新說了一遍,叢銘沉吟半響道:“若隻是和那幾頭熊周旋,倒也能支應的住,可隻是怕……”
洪振基怒道:“你又怕什麼?”
叢銘低聲道:“我悚息被人破解了。”
“什麼悚息?”洪振基對叢銘態度很是不滿。
叢銘不敢說話,徐誌穹問其詳情,叢銘把事情經過說了。
之前與圖奴上將卡古拉交手,叢銘在他身上種了一發悚息。
本以為能用這悚息好好折磨卡古拉一番,可今日午後,這悚息和叢銘之間突然斷了聯係。
這就證明有人化解了悚息。
化解悚息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徐誌穹有過親身經曆,需要儒家高品,又或是無常道高品。
圖奴軍中有高人,還不是尋常的高人。
先是製造了念毒,而後又弄來了苦極寒星的床弩,而今又破解了叢銘的悚息。
這人到底是誰?
徐誌穹還在苦思,其他人沒再理會悚息的事情,繼續商議戰術。
第二個戰術細節,做戲要做全套。
必須得讓敵軍相信,黑鹿城中的軍士真的潰逃了。
光散出去消息還不行,空口無憑,敵軍未必相信。
崔洛賢從軍中挑出來一萬老弱,讓他們和城中百姓一並逃到城外。
他們是真逃,他們真以為圖奴要殺過來了,拚命的往南邊逃。
圖努主將盧雷申聞訊,笑得前仰後合:“夜郎人就是這個根性,再等兩日,隻怕黑鹿城會變成一座空城。”
粱孝恩笑歎道:“某征戰這多年,當真沒見過這麼不堪的武人。”
“他們叫什麼武人?他們連地上爬的蟲子都不如,我看聖祖給的那件法寶,也不必用了。”
粱孝恩搖頭道:“該用還是要用,終究慎重些好。”
盧雷申問道:“不知聖祖何時把法寶賜予我等?”
“法寶已經賜給了你們。”
盧雷申詫道:“不知法寶現在何處?”
梁孝恩笑道:“不必知曉法寶在何處,等到決戰時,你等自會受益。”
……
餘杉在城中拚命操練騎兵,力爭這兩日間再提升一些戰力。
可戰術布置的再怎麼精妙,都必須在一個前提之下,徐誌穹真能把一萬騎兵神不知鬼不覺,送到山上去。
徐誌穹自己能做到這件事情麼?
用大勾欄境,把一座山都給覆蓋住?
首先,徐誌穹做不到。
其次,就算做到了也沒用,從騎兵出城的一刻起,就有可能被圖奴發現,想要做到天衣無縫,得從黑鹿城城門開始,一直到香織山,全都用幻術覆蓋住。
這就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徐誌穹必須找一個不是凡人的人。
他回了神臨城。
深夜時分,神臨城裡很是熱鬨,大街小巷,擠滿了車馬。
徐誌穹一看,很是高興,自從取消了禁夜,徐誌穹終於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繁華。
街口似乎發生了些爭吵,徐誌穹過去看熱鬨。
“前邊的,還特麼走不走了!”
“車軸斷了,一會就修上。”
“還特麼修個甚呀,趕緊把道讓出來,知道這是誰的車麼?我們是吏部尚書家的!”
吏部尚書帶這麼多車馬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