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個橘子?
不能吃。
賣了橘子換了錢,買米吃。
餘下的錢存起來,過年的時候能買件衣裳穿。
要是餘下的錢能藏得住,不被爹爹看見就好了,被他看見了,一夜就能賭乾淨。
爹爹這些日子總叫些男人來家裡,也不知他要乾什麼。
其實我知道他要做什麼,他要把我賣了……
真不想回那個家,賣了橘子,換了錢,我還是走吧。
夏琥掙紮幾次,都起不了身,另一份恐懼湧上心頭。
她擔心自己永遠站不起來了。
第二關來了,這一關裡恐懼,是饑餓。
夏琥挨過餓,在餓死的邊緣掙紮過許多次。
徐誌穹這次有了經驗,恐懼之下的夏琥戒心很重,但她從不防備身邊的老鼠,因為老鼠見得實在太多。
一隻老鼠叼著一塊餅子來到夏琥身邊,夏琥吃了一驚,四下看了看,隨即把餅子塞進了嘴裡。
她不嫌棄從老鼠嘴裡掉出來的東西不乾淨,快餓死的人哪會計較這個!
徐誌穹知道這是作弊,道門六品技是對心性的錘煉,徐誌穹隻想適當提供幫助,也不想做的太過分。
他給夏琥叼來了兩個饅頭,夏琥吃了。
他又給夏琥叼來兩個粽子,夏琥吃了。
他又給夏琥叼來一隻雞,夏琥吃了。
夏琥也沒想過,這老鼠的力氣怎麼這麼大。
老鼠又叼來一壺酒,夏琥喝了下去,肚子飽了,身子也暖了,這第二關就算過去了。
轉眼來到了第三關,夏琥繼續在街上賣橘子。
她能戰勝對父親的恐懼,也能戰勝對饑餓的恐懼,還有什麼她戰勝不了的。
夏琥不一會把半筐橘子賣完了,看著手裡的銅錢,夏琥笑了,她準備離開這地方,另謀生路。
走到一座大宅附近,她看見一個破衣爛衫的婦人追了過來。
娘……
“妮子,你往哪去,你可不能走,妮子,沒了你,娘可怎麼活……”
是啊,她娘離了她,的確活不了。
“娘,那你就跟我一起走。”
“咱們兩個婦人,能走到哪去?”
讓她走,她又從來不肯走。
“你跟娘回去吧,那天殺的再敢打你,我就和他拚了!”
每次都說和他拚了,每次都是跟著一起挨打。
“你跟娘回去吧,你爹其實人不壞,就是愛耍錢,愛喝口酒,喝了酒總要耍個瘋,你彆和他計較。”
是,這人不壞,這是百裡挑一的“好人”。
“他找來那些人,也不一定是壞人,他想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
那些人,是不是好人家的,你看不出來?
每次夏琥要從火坑裡跳出來,總被一個人拽回去。
這是夏琥心裡最大的恐懼,卻又無法描述,無法回避的恐懼。
“妮呀,跟娘回去吧。”
夏琥她娘拽上一把,夏琥身子哆嗦一下。
她又要嚇醒了。
醒了倒也無妨,三關過了兩關,六品技已然學會了兩重境界,在道門之中,這也算是大造化了。
可徐誌穹不甘心,如果這次放著不管,這終將成為夏琥心裡永遠的陰影。
可怎麼對付她娘呢?
上去咬她,抓她,摳她眼珠都沒用,這樣隻會讓夏琥更心疼她。
越是心疼她,夏琥在火坑裡陷得越深。
眼看夏琥經脈收緊,徐誌穹束手無策。
陷入意念深淵的夏琥,也不想再麵對的母親,更不想再回到噩夢般的家裡。
可母親一直在流淚,她的手緊緊攥著夏琥的胳膊……
夏琥就快醒了,她無路可走,隻能選擇逃避。
這就沒路走了?
徐誌穹心裡騰起一團怒火。
不是一團,是兩團。
兩團怒火絞纏在一起,不停的燃燒,徐誌穹的身軀在燒灼之間不斷膨脹,變得越來越薄。
夏琥帶著滿心的恐懼和無奈,閉上了眼睛。
等她睜開眼睛時,一盞燈籠掉了突然從大宅的門口飛了下來。
燈籠懸在半空,在母親麵前喝道:“你要受罪便去受,總拉著她作甚?”
母親鬆開了夏琥的手,麵色慘白的看著燈籠。
“你要吃苦便去吃,非得找個作伴的!”
燈籠壓在麵門上,晃的母親睜不開眼。
“想好好活著,便跟著你閨女過日子,不想活了,便和那畜生拚到底,自己半死不活,還要把你閨女逼死,你知罪?”
燈籠之中的火焰竄了一尺多高,母親慘呼一聲,在燈籠的怒斥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夏琥醒了。
一股又一股力量在她經脈之中來回翻湧。
六品技學成了!還不是普通的六品技,夏琥過了第三關。
“官人,你在哪呢,官人?”夏琥激動的呼喚著徐誌穹。
房間裡沒人,卻多了一盞燈籠,掛在了夏琥的床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