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想起了李沙白的一句話。
“想殺了這人並不容易,縱使得手了,也難說殺得是誰,這類事情我曾經曆過。”
這是李沙白對梁玉申的評價。
梁玉申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李代桃僵?
這招能不能直接殺了長樂帝?
徐誌穹必須重新審視京城的局麵,也許梁玉陽的處境沒他預想的那麼安全。
叫李沙白回來幫忙?
李沙白若能幫得上忙,肯定會出手,若是幫不上忙,必然有他的苦衷,徐誌穹不該強人所難。
陳順才還在京城,應該能護住長樂帝,但宦官擅長搏殺,不擅長術法,得找個擅長術法,頗有心計的幫手留在長樂帝身邊。
符合條件的,隻有韓宸。
徐誌穹拿出三枚銀針,試著聯係韓宸,結果沒有收到回音。
韓大哥出事了?
這也是個不省心的。
皇帝那廂好歹有陳順才護著,韓大哥且在路上慢慢聯係。
喻士讚的罪業,且拜托京城的同道代為處置。
對方肯定知道徐誌穹是判官,喻士讚的魂魄肯定經過加工,估計從罪業上也查不出什麼端倪。
消息已經走漏,徐誌穹不能在蒼鴞郡久留,否則前來“迎接”他的新朋舊故會越來越多。
拾掇了行李,到了客棧門前,幾名力工正在結算房錢。
“少掌櫃,我們這趟活沒要來工錢,身上就這點盤纏,都給你,這兩天的房錢差了十幾個銅板,勞煩你通融下。”
郭貴成皺眉道:“房錢卻好說,你們沒要來工錢,又沒有盤纏,卻要往哪裡去?”
一名力工歎口氣道:“且到東家那再央求幾天。”
“這幾天你們住在何處?”
“我們是苦慣了的人,找個房簷底下睡著就是了。”
“這兩日雨大,房簷下哪能睡人,就住我這裡,還住你們那間房,等要來工錢再說。”
“工錢能不能要來還兩說,我們也當真給不起房錢,謝掌櫃一片好意。”
“你們放心住著,這幾日就算我請了,要來工錢你們多少貼補我些,要不來就算了。”
幾個力工看著郭貴成,他們真不想露宿街頭,可也不敢在這白住。
郭貴成笑道:“快回屋歇著吧,天要下雨了,等雨停了再去要工錢。”
幾個力工千恩萬謝,回房住下了。
夥計在旁哼一聲道:“掌櫃的,這幾個窮苦力,工錢鐵定要不到了,他們要是賴著不走,咱們可是虧大了。”
郭貴成搖頭道:“他們不是那樣的人,讓他們多住幾天,能虧著什麼?”
徐誌穹來到櫃台錢,掏出些碎銀給了掌櫃:“我沒有你們這的銀幣,勞煩你稱量一下。”
楚禾一愣,沒有銀幣不是有金幣麼,那麼一大箱子呢。
掌櫃稱過銀子,稱量過後,將一大半碎銀還給了徐誌穹:“這些足夠了。”
徐誌穹將那一大半銀子又給了郭貴成:“適才那幾個力工的房錢,我替他們付了。”
郭貴成連連擺手道:“我請那幾個力工住店,這和客官哪有相乾?這錢我不能要。”
徐誌穹見郭貴成不肯收,且笑道:“那便算我把銀子存在這,下回來時,且省得結賬。”
“使不得……”
“什麼使不得,你會不會做生意,不懂留下回頭客麼?”銀子推來推去,徐誌穹趁機在郭貴成手上留了個記號。
這就是他不用金幣結賬的原因,他更習慣用銀子做法陣,倘若郭貴成遇到了危險,這枚記號能給徐誌穹送去消息。
徐誌穹很想讓這年輕人做個判官,但梵霄國的判官道風氣不是太好,等救活了二哥,下一步再整飭一下梵霄國的道門。
一行人離開了蒼鴞郡,徐誌穹靠著從霍米頓身上搜集到的氣息,繼續追蹤著梁季雄的蹤跡。
因為時間倉促,徐誌穹不知梁季雄下一站去了何處,隻知他一路往西邊去。
出城走了不到三裡,牛玉賢突然停下了腳步,對徐誌穹道:“這路,是新修的。”
楚禾前後看了看,腳下是官道上的石子路,前後沒有什麼分彆,顏色也一致,也不知牛玉賢怎麼就能看出來是新修的。
楊武也覺得詫異:“新修的能怎地?許是這裡路壞了,修葺一下不也應當麼?”
牛玉賢搖頭道:“這塊新修的路很薄,不是為了填坑,也不是為了填縫,好像是為了遮蓋什麼東西,而且還故意做了舊。”
“是呀,”楊武眨眨眼睛,意識到了關鍵問題,“修路就修路,做舊作甚?”
徐誌穹下馬,仔細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
有氣息,梁季雄的氣息,適才心裡正想事情,若不是牛玉賢提醒,自己還真未曾留意。
他走到路旁一簇亂草從中,從亂草之下抓起一把泥土,聞了聞,臉色驟變。
泥土裡有血腥味!
血腥味裡有霸氣!
梁季雄曾在此地與人交過手,而且還是一場惡戰。
回望蒼鴞郡,城池清晰,就在眼前。
不到三裡。
誰在這裡打傷了二哥?
視線果真被對方帶偏了。
事情的起因不在白隼一部,在蒼鴞郡。
各位讀者大人,我們一起慶祝童大哥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