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罪主不是這世上之人,他的思維方式和此世之人不一樣。
他試過殺師之罪,沒有觸發薛運的愧疚。
他試過濫殺之罪,觸發了薛運的愧疚,但被薛運扛過去了。
還有什麼罪過是薛運扛不住的?
一個半瘋的心思,哪那麼好揣度,他活了上萬年,一生經曆也沒那麼好追溯。
乾脆就不去揣度,罪主把薛運的罪狀漫無目的羅列出來,什麼時候撞上,全看概率。
不要小覷了這手段,薛運人性大於神性,心裡確實有過不去的痛處。
罪主這廂幾十萬張嘴一起念咒,一路羅列過去,還真讓他撞上了!
“負心薄幸,身上背負血淚無數,你有罪!”
這一句話說出來,薛運略有遲滯,背上多了一道一尺多長的傷口。
淩寒一哆嗦,知道大事不妙。
薛運的軟肋被找到了。
威壓滾滾而至,世外之力不斷降臨,罪主抓住薛運的痛點,下了狠手。
“撩人心扉,不知羞恥,你有罪!”
“旦旦信誓,食言背約,你有罪!”
“伊人舍死相助,罪人知恩不報,你有罪!”
“伊人四方苦尋,罪人避而不見,你有罪!”
“你是罪人,你有罪!”
薛運應對越發遲鈍,身上傷痕越來越多。
慌急之下,淩寒呼喊一聲:“莫聽他胡言亂語,我沒有怪過你!”
說完這句話,淩寒就後悔了。
這是她的真心話,她真沒有怪過薛運。
但她忘了薛運的性情。
罵他幾句,哭上幾聲,把這多年的委屈說出來,薛運或許還能釋然一些。
她說從沒怪過薛運。
薛運整個人凝滯在了半空。
愧疚。
無法遏製的愧疚。
他被罪主的自咎之技徹底壓製了。
“你有罪!當奪你身軀!”
罪主降下了罪罰。
萬千利刃聚集在薛運頭頂,即將摧毀薛運的血肉之軀。
薛運呆立在原地,竟然做不出半點反應。
這就是罪主,就靠一個把柄,立時顛覆了戰局。
誰能救薛運?
白虎真神還在呆滯之中,適才遭到罪主重擊,他還沒複原過來。
窮奇似乎一直忙於法陣,沒有留意到戰場。
徐誌穹深吸一口氣道:“該我去了。”
在場所有人,隻有他懂得峰回路轉之技,他可以按照薛運的做法,跟薛運直接調換處境。
調換之後怎麼辦?
徐誌穹打得過罪主麼?
打不過,無論手段還是經驗,沒有打得過的可能。
打不過又該怎麼辦?
這不是眼下能考慮的問題。
徐誌穹調集意象之力,目光沉凝,正要鎖定薛運,忽聽耳畔傳來了窮奇的聲音:“彆急,時候快到了。”
什麼時候到了?
沒想到窮奇一直留意著戰場,他不僅關注著戰局,還趁著片刻空隙,向薛運注入了一段惡念。
罪主察覺了窮奇的舉動,怒喝一聲:“以多欺少,你有罪!”
窮奇笑道:“這話說的不對,我給他一段惡念,亂了他心智,這不是幫他,是在幫你,這怎麼能算以多欺少呢?”
惡念?
罪主費解。
所有人都費解。
這個時候給薛運注入惡念,是嫌他死的不夠快麼?
罪主沒再理會窮奇,呼喝一聲,萬千利刃瞬間墜落。
徐誌穹正要和薛運互換處境,他的目光卻沒辦法鎖定薛運。
薛運此刻的速度比任何時候都快,在利刃之中,隻能看見無數殘影晃動。
待殘影散儘,薛運抬頭看著罪主,身上竟沒有再添新傷。
所有的利刃都被他躲過去了,罪主的罪罰之技,沒傷到他。
罪主沒傷到他,薛運自己來。
他自己抬起手,在自己臉上抓了五道血痕。
這又是怎地了?
他這是要做甚?
“嗚啊~~”薛運指著自己臉上的傷口,衝著罪主連聲嚎叫!
“嗚啊~嗚啊~”
那聲音不像是人類發出來的,聽的所有人腦仁劇烈的刺痛。
薛運在挑釁,他在向罪主挑釁!
窮奇嗤笑一聲道:“阿穹,世人都叫他薛半瘋,你且看他真發瘋是什麼樣子!”
罪主還想用罪責攻擊薛運,這是當前最合理的選擇,滿身的麵容一起誦念:“負心薄幸,你有……”
話沒說完,薛運忽然閃現在罪主近前。
“嗚啊~”他一伸手,兩根手指插進一張臉的雙眼。
那張臉的眼珠炸裂,薛運摳住他眼眶,將他臉皮扯了下來。
“你有罪!”損失一張臉不算什麼,罪主身上有幾十萬張臉,他一邊抵擋薛運,一邊繼續羅列薛運的罪狀。
薛運扯下十幾張臉,在罪主身上掏了個窟窿,鑽到窟窿裡邊,瘋狂啃咬罪主的血肉。
徐誌穹一直以為發瘋的薛運,能用神性壓製人性。
他錯了。
發瘋的薛運沒有神性,也沒有人性。
這個時候再想跟他說什麼規矩,說什麼罪狀,恐怕就有些複雜了。
窮奇高呼一聲道:“彆看著了,時候到了!”
沙拉二陽了,諸位讀者大人,多保重身體。
沙拉尚可一戰,不會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