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轉過身,不再看我,拿出手機,走到一邊去打電話。
“喂?張隊嗎?是我,林婉。”
“青牛山這個案子,第二具受害者的家屬可能找到了……對,我現在需要你幫我個忙,聯係省廳技術科,我要最快速度出DNA比對結果!加急!用最快的渠道!”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急切和煩躁。
掛了電話,她背對著我們,久久沒有動。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內心的驚濤駭浪。
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親眼見證了唯心的奇跡,這種衝擊,不亞於天塌地陷。
“林大治安員,”吳德掐滅了煙頭,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嘴角掛著那副招牌式的嘲弄,“怎麼樣?現在是不是覺得,你們那套東西,有時候也沒那麼靈了?”
林婉猛地轉過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這一次,她卻沒有反駁。
她隻是咬著嘴唇,再次將視線投向了我。
那眼神裡,再也沒有了之前的不屑和輕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困惑、不解,以及一絲……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敬畏。
我沒理會她,走到那對還在痛哭的老夫妻身邊,輕聲說了一句。
“大爺,大媽,節哀。”
“人,我們會想辦法找到凶手,給你們一個交代。”
我的話,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
老兩口漸漸止住了哭聲,抬起頭,用通紅的眼睛看著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小師傅……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找到害死我女兒的畜生啊!”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放心,我陳小七出手,必定斬草除根!”
我說這話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不遠處的林婉。
她的身體,微微一顫。
等待結果的過程,是種煎熬。
我們回到了村委會,王家的老兩口也被村長安頓在了隔壁的房間休息。
整個院子裡,氣氛壓抑得可怕。
林婉的搭檔老張,帶著幾個治安員在村裡走訪排查,試圖找到半年前案發當晚的目擊者,但收獲甚微。
時間過去了太久,村民們要麼記不清,要麼就是怕惹事,沒人能提供有用的線索。
林婉則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拿著個小本子寫寫畫畫,但誰都看得出來,她心不在焉。
她的目光,總會時不時地,飄到我身上。
我正和吳德坐在石桌旁喝著茶,對他投來的探尋目光,我隻當沒看見。
“小子,行啊。”吳德壓低聲音,朝我擠了擠眼,“這一手‘泥人指路’,玩得漂亮!把那小女警的臉都快打腫了。”
“這不是玩。”我喝了口茶,淡淡地回應,“這是我泥瓦匠的本事。”
“是是是,是本事。”吳德嘿嘿一笑,“不過我跟你說,這小女警雖然嘴硬,但看樣子,心裡已經服了。接下來,估計就得求著你辦事了。”
我沒接話。
求不求我,我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那個躲在暗處的凶手。
煉活屍,殺人祭祀,這一樁樁一件件,都透著一股子邪性。
不把這個幕後黑手揪出來,我心裡這口氣,就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