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陽間有陽間的法,陰間有陰間的理。”
“殺人償命,血債血償。”
“這是天理。”
“我不管,也沒人……能管。”
那幾個魂魄,都愣住了。
他們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輕易地就答應了。
為首的魂魄,對著我,深深地彎下了腰。
其他的魂魄,也跟著他,一起向我行禮。
然後,他們化作七八道青煙,繞開了還在僵直中的林婉,瞬間穿過牆壁,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整個修理庫,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
那股沉澱了十幾年的怨氣,也隨之煙消雲散。
我這才走到林婉身邊,對著那個還捂著她嘴的魂魄,擺了擺手。
那魂魄對我點了點頭,鬆開手,也化作一縷青煙,追著同伴們去了。
“咳……咳咳!”
林婉劇烈地咳嗽起來,她扶著牆,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陳小七!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你這是在縱容他們去殺人!”
“我沒瘋。”
我看著她,眼神平靜得可怕。
“我隻是,給他們一個討還公道的機會。”
“至於殺人?”
我笑了笑,笑容冰冷。
“我隻負責把鬼放出去。”
“至於他們是去殺人,還是去吃席。”
“關我屁事。”
夜,深了。
月光如水,灑在死寂的工地上。
我獨自一人,再次來到了那個廢棄的汽車修理庫。
洪建發想跟來,被我一個眼神就嚇退了。
林婉派來監視我的那兩個小警察,遠遠地看著,也不敢靠近。
我走到那個積滿汙水和垃圾的地溝前。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如釋重負的氣息。
我知道,他們回來了。
我沒有說話,隻是從工具包裡,拿出三根手臂粗的白蠟燭,呈品字形,擺放在地溝旁。
然後,我又拿出一個豁了口的粗瓷碗,放在蠟燭中間。
做完這一切,我盤膝而坐。
我咬破食指,擠出三滴鮮血,滴入碗中。
隨後,我掏出一個小酒瓶,將裡麵的高度白酒,倒入了碗裡。
殷紅的鮮血,在清澈的酒液中,緩緩散開,如同一朵綻放的血色蓮花。
“諸位。”
我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修理庫裡。
“大仇得報,怨氣已消。”
“陽間路,到此為止。”
“陰間道,即刻便開。”
話音落下,我用沾著血酒的手指,在地麵上,畫下了一個繁複的符文。
那不是攻擊的符,也不是防禦的符。
那是一座……“橋”。
一座連接陰陽,引導亡魂的“奈何橋”!
這是《天工開物·陰陽卷》中,泥瓦匠一脈獨有的超度法門。
紮紙匠超度,用的是紙橋。
走山人超度,用的是草橋。
而我們泥瓦匠,用的,是土橋!
以大地為紙,以自身精血為墨,畫地為橋,直通幽冥!
“嗡——”
隨著我最後一筆落下,整個修理庫的地麵,猛地一顫!
我畫下的那座血色符文“橋”,陡然亮起微弱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