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破空聲裡,一支烏鐵箭旋轉著撞擊毒針,發出細微聲響,它又旋轉著,在家丁臉上無聲的劃出道深深血痕,最後“當”一聲,掉落在地。
楚南溪簡直忘了呼吸,呆呆頓在原地。
晚風拂過,額角、背後的細汗帶給她無儘寒意。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剛剛經曆了怎樣的九死一生。
隻差半步,毒針便會劃到她臉上,避無可避。
但凡擦破點皮,她就能立即下去見太祖母。
家丁兩眼上翻,迅速蒙上一層死灰,喉嚨裡隻來得及擠出兩聲“咯咯”怪響,便七竅流血,歪倒在地。
楚南溪看看手裡握得發熱的烏鐵箭,再看看地上那一支。
是謝晏。
謝晏步子很輕,鬼魅般出現在楚南溪身邊,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烏鐵箭,看向上前查看的帶刀侍衛,語氣平靜的下了結論:
“刺客所用袖箭,為北狄軍特有的三棱箭頭,上麵淬了見血封喉的白山毒,楊都指揮使,刺客乃北狄人無疑。”
“北狄人?謝相不是要去同北狄人議和嗎?他們為何要刺殺您?”
禦前司楊都指揮使,是官家派來協助謝晏抓刺客的,如今雖沒留下活口,但今夜謝相公有驚無險,他也能愉快的回去向官家交差。
“北狄人未必針對的是本相,本相嶽父大人楚將軍,常年在西北與北狄作戰,殺死的北狄人不計其數,說不定,他們是來找本相夫人尋仇的。”
謝晏一臉認真的看著都指揮使,睜著眼說瞎話。
“確實有道理,那下官就帶這兩個死士回去複命了。”楊都指揮使朝謝晏一拱手,領著殿前司十來個侍衛,轉身出了正院。
有人要在謝相大婚之日行刺,這個消息其實是謝晏自己放出去的。
至於為什麼放這樣的消息,這是他埋藏最深的秘密。
皇城司查了半天,居然真讓他們查到,中軍六將不滿他們沒有軍功、在今年祭天大典時,未能如邊將那般因功封爵。
楚南溪的父親楚行舟封平西侯,北軍主帥李飛封鎮北侯,東軍主帥韓林封安東侯,中軍坐鎮行在,卻什麼也沒撈到。
大夏的文臣武將所封爵位,雖不能承襲,但封賞豐厚,子孫亦可無需科舉、萌蔭入仕。
這對不愛科舉的衙內們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
楚二叔楚行止是中軍步軍司的七品門將,與他那封侯的同父異母大哥簡直天差地彆。
好巧不巧,指婚給謝晏的楚小姐,又是由中軍統製保媒推薦。
這不得不引起謝晏的遐想。
但今晚楚小姐不但未對謝晏動手,反而一再試圖救他,剛才更是險些被藏在嫁妝箱裡的刺客所殺,這讓他的猜測出了偏差。
好在今晚危機暫時解決,楚小姐......也許與此事確實無關。
儘管謝晏極力控製自己的目光,但還是忍不住朝她那張臉深深的看了一眼,逃也似的大步離去。
直到看著謝晏離開,楚南溪才從命懸一線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快追兩步喚道:
“謝相公,您就沒什麼要問我的?”
“早些歇息吧。”
謝晏聲音傳來,人影已消失在正院大門外。
“小姐,你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