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她便讓人把正院收拾出來,打算他們一家子都搬進去。
正院多寬敞,不像他們一家十口住東院,轉個身都嫌擠。
這兩年女兒楚寶琪大了,掌家的盧氏便借口讓她與南溪作伴,將寶琪挪進了正院,可自己兒子還要跟庶子擠在一間房,像什麼話。
臨安府內城寸土寸金,官家定行在至此,雖說讓本地官員保留原有住宅,可官職低的,哪個不是發給外城土地,被迫置換出去?
能住在內城,還有這麼大的府宅,不知多少人羨慕。
楚南溪沒回盧氏的話,卻將楚行簡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問:
“我聽夫君說,爹爹舊傷複發,官家有意召他回臨安修養,讓二叔去接替爹爹執掌楚家軍,不知是否有這回事?”
“讓我去......你真聽謝相公這麼說?”
楚行簡又驚又喜,折騰這麼多事,他為的不就是拿到長兄手中兵權?
楚南溪點點頭又搖搖頭:
“可我爹爹酒後寫了首詩,不知怎麼就傳到官家麵前,說我爹爹譏諷官家‘不向關中興事業’,是謀反。可我記得我爹的信上寫著‘此獠不除,難報聖恩’,忠君得很,哪來的造反?”
楚行簡的小心肝啊,如同錢塘江上的弄潮兒,忽而被拋上浪尖,忽而被拍到穀底。
他頓時急紅了眼:“對對對!我大哥從沒想過造反。”
雖沒見過反詩,但楚行簡相信是真的,大哥就是這樣的人,一飲酒就耍豪邁,自己出首大哥陷害大臣可以,還能戴罪立功。
可官家直接定罪大哥造反,他二房也難逃牽連。
“如今,謝相公成了我夫君,他對我體貼入微,對爹爹的信必不追究。”楚南溪裝出一副嬌羞小婦人神態,並信誓旦旦道,
“二叔,那封信還在嗎?隻要將它交給我,我保證,夫君會拿著信去向官家解釋,我爹爹是忠臣,那首詩根本不代表我爹有反心。
至於信上的狠話,那不過是嶽父對女婿的恨鐵不成鋼,是私怨。
隻有爹爹平安回來,二叔你才能去接手楚家軍。”
楚南溪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封偽造信上,她擔心楚行簡狗急跳牆,毀掉那封信,那麼自己還真不好對付他。
楚行簡有些被侄女繞暈了。
他滿腦子都是要去接替長兄執掌兵權,有了兵權,還怕軍功、爵位輪不到他頭上?
至於楚南溪說的,要用那封偽信去證明兄長有忠君之心,他居然覺得有點道理。信裡那些話都是他寫的,甚至還有什麼“赤膽忠心,蒼天可鑒”,他可真是人才。
於是,楚行簡忙不迭從袖中抽出那封偽信,將它塞到楚南溪手裡:
“信在!當然在!侄女婿肯去為楚家周旋,那最好不過。不過是一首模棱兩可的詩而已,有侄女婿出手,你爹爹必能化險為夷。”
楚南溪展開信看掃了眼,是它沒錯,這才展顏一笑:
證據到手。
“南溪......南溪!”
盧氏慌慌張張跑過來,“你快出去看看,你舅父怕不是魔怔了,他讓人來挖中庭那兩叢牡丹,還拿著條鞭子,誰上前攔就抽誰!”
楚南溪“噗呲”一聲笑了,沒想到,舅舅還真是來抽人的。
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