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區彆,在於驗狀的附件。
也就是仵作在案發現場,邊勘察邊填寫的“屍賬”,皇城司那一份抄送備份件裡沒有屍賬。
它才是楚南溪冒險進入架閣庫的目標。
翻開那幾頁屍賬,上麵果然有塗改,墨跡蓋住了仵作最初寫的幾個字,塗改之處按著仵作本人手印,被視為有效。
楚南溪將屍賬塗改處湊到燭光下,一點一點慢慢側轉紙頁,讓燭光近乎平行的照在墨印上,光線勾勒出被蓋住的四個模糊字跡:
“肩頸壓痕!”
楚南溪不禁脫口而出,抓著紙頁的手微微顫抖,甚至有種想哭的衝動。
野史記載沒錯,阿娘不是自然溺亡,那被塗掉的“肩頸壓痕”,正是有人用船篙將阿娘反複壓入水中造成的。
真相便在被掩蓋的墨跡之下。
她要做的,便是要將兩次墨跡分離出來,等到正式翻案提檔,立即真相大白。
楚南溪這次自己帶了個銅滴注,她把今日才調好的草酸溶液倒入滴注,將其架在蠟燭上加熱。
很快,滴注口有了絲絲蒸汽。
楚南溪將紙頁的塗抹處放到蒸汽上蒸熏,上層遮蓋墨跡開始微微變淡,兩次墨跡也出現微弱顏色差異。
進展順利。
楚南溪剛想鬆口氣,可接下來得墨跡變化,卻讓她措手不及:
兩次疊加的墨跡因相隔時間太近,墨汁對紙張附著幾乎相同,所顯現的差異不能持久,很快,兩道墨跡混為一體。
這!
楚南溪心中大亂。
明明在後世實驗室裡,她成功分離過新舊兩種墨跡,雖知實驗成功率隻有六成,可她隻有這一次操作機會。
本以為可以像上次在周府書房那樣,將真相直接放在案牘裡,在縣衙翻案時拿出來自己啪啪打臉。
可事實卻很殘酷。
楚南溪收拾好工具,心情沮喪的出了架閣庫。
臨行前,王嬤嬤一再交代,讓她千萬避開“二更、四更獄卒巡查”,此時的她,根本沒留意打更人的梆子剛敲了兩下。
“站住!什麼人?”
走在最前麵的獄卒舉起燈籠,燈光下,映出一張貓臉麵具,獄卒大驚:“不好!有人劫獄!”
縣衙裡很快響起了獄卒的骨哨聲。
“嘀!嘀嘀!”
縣衙外不遠處,剛到玄天觀探查接貨地點,順著小河返回的謝晏主仆,也聽到了這刺耳的警報聲。
“一長兩短,郎主,是錢塘縣衙裡出事了,有人劫獄。”
“他們最近抓了什麼特殊之人?”
這段時間事多,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兩千北弓走私入京案,加之自己背部受傷,其他的事,謝晏著實沒精力關注。
承影一拍腦袋:“劫獄......他們不會是抓到九龍寨的人了吧?”
仔細想想,還真是有這個可能。廢棄驛站正好是錢塘縣的管轄範圍,外城巡尉最終會將九龍寨殺人案,落在錢塘縣衙。
謝晏停下腳步,指了指縣衙高牆:
“上去,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