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阿娘去世那晚,靈堂裡很多人,我一個人蹲在將軍府後院牆角哭。不知怎麼就被沈提點發現了,他帶著我,飛到屋頂上坐了一夜。
他告訴我,他爹娘都沒了,我還有爹爹,我爹要為大夏打仗,隻有我過得很好,我爹才會安心。
那時......我還不認識相公。”
楚南溪看不到謝晏表情,但還是補充了一句。
“那時我在北軍。”
謝晏想起她剛才潛入錢塘縣衙,想必是沈不虞找給她的案牘不齊全,才讓她不惜鋌而走險,再跑一趟縣衙案牘庫。
此刻,他心裡做了個決定:
“你母親的事.....”
話才剛開了個頭,謝晏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背上有個溫暖的指尖在遊走,順著傷口邊緣,緩慢而輕柔。
像習慣了孤獨舔舐傷口的困獸,忽然得到了一隻肯撫摸他的手。
有些不可置信的無措。
“我母親的事已過去那麼久,現在急也急不來,相公就彆操心了......寶寶,要往傷口上撒藥了哦,你咬牙忍一忍叭。”
楚南溪最後那一句,用哄孩子般的聲調,如羽毛拂過謝晏堅硬的心。
他閉上眼,在心底張開雙臂,恣意擁抱著席卷而來、屬於楚南溪的感覺,平靜而安心。
傷口在背上,包紮的紗布得環繞他的身體。
楚南溪讓謝晏自己抓住紗布一頭,她則圍著他的身體繞了一圈。
謝晏低頭看著那個長發垂腰、埋頭忙碌的小腦袋居然有些遺憾,還以為能夠......趁機抱抱她。
“好了!做動作的時候溫柔點,彆太用力。”
楚南溪對自己的包紮手藝很滿意,她邊收拾藥箱邊說,“相公早點回去休息吧,藥也給你帶走。”
謝晏這才想起,他們已經合離了,自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郎主,問出來了嗎?”
直到聽見承影的聲音,謝晏才發覺自己已如遊魂般走出了正院,他將藥瓶塞到承影手中,悻悻道:
“這還用得著問嗎?夫人怎會去劫獄?她去的是架閣庫。想必夫人已確定她母親乃被人所害,才會如此執著。
上次在周府書房我就該想到,是她在救她爹爹。”
“夫人不是將軍府小姐嗎?哪來這樣的本事?”承影小聲嘀咕。
墨陽候在前院書房門口,謝晏進門便吩咐:
“你通知鴉九,明日我要見他。江北的釘子目前還不能啟用,我需要他親自去江北辦一件急事。”
“江北來回一趟要三兩月,那暗影樓這邊......”
墨陽他們幾人各司其職。
莫邪管暗香居,這是過了官家明路的,主要通過來京趕考書生和流民兩個層麵,了解大夏民生,莫邪也是官家派來的。
鴉九管暗影閣,這是脫胎於機宜司,又獨立於機宜司的密諜組織。連沈提舉都不知道暗影閣背後的主人是郎主。
自己和承影跟在郎主身邊,含光年紀小,正跟著承影學武功,還派不上大用場。
“不過是三兩月,你我不是還在臨安嗎?暗影閣的事你先接手,等我們去北狄時,鴉九早該回來了。”
黃仵作告老還鄉回了壽春,而壽春在江北,他要幫楚南溪找到殺害母親的凶手,就必須找到這個仵作。
時間越久,人越難找。
和談隻是幌子。
大夏與北狄,終有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