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琳綺是笨蛋嘛。”
“你才是笨蛋呢！關歆雪是笨蛋！”
兩個女孩相視一笑，坐在對麵的郝老師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但有一個瞬間他的眼神冷漠得異常可怕。不過很快他重新露出笑容夾起火鍋裡的東西放到兩個女孩碗裡。
“急什麼，兩個女孩子家家的，好吃的還多的是呢。”
“謝謝郝老師！”
“謝謝郝老師！”
“郝老師你怎麼不吃啊，沒有胃口嗎？”
“額…你們吃就行了。”
“老師，來，啊～”
小關歆雪夾起一片牛肉，手撐在桌子上遞給了郝老師。她的身子已經能勉強能活動了。
郝老師本想拒絕，讓一個小孩子，還是一個女孩子喂東西吃要是被人發現了，自己被開除都算是輕的了。可他看了看女孩手掌未消去的凍傷，耐著羞恥心脖子前伸，將牛肉吃進嘴裡。
“好吃嗎，老師？”
“嗯…嗯嗯！好吃…真好吃！”
小關歆雪臉上頓時露出笑容，把筷子含進嘴裡心情雀躍。
小孩子哪裡懂得避嫌二字，那是大人才會在意的小心思。
郝老師看著眼前的小關歆雪內心五味雜陳，多麼懂事善良的孩子啊，可就是這麼可愛的孩子偏偏被……
郝老師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唉呀，眼鏡上全是水蒸氣，都看不見鍋裡有什麼了。”
他自顧自地解釋道，偷偷抹去眼淚。
兩個女孩什麼也沒注意到，開開心心說著話。
“郝老師也笨笨的呢，哈哈哈。”
“我決定了，不叫你壞老師了，我要叫你笨老師！”
郝老師被逗笑了，他收拾好心情，決定和兩個女孩好好地吃上一頓飯。
郝老師捂住臉，發出冷笑聲，兩個女孩頓時覺得疑惑，隻聽見郝老師說道：
“兩個笨女孩哦，真以為我笨嗎？”
“其實我是想趁你們不注意…然後把火鍋裡的魚丸和火腿腸一網打儘啊！啊哈哈哈哈！！！”
郝老師端起碗筷，飛快動起手來，眨眼間他碗裡的食物就堆成了小山。兩個女孩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撈起食物，可郝老師眼疾手快，連她們已經夾住的食物也不放過，統統夾進了自己碗裡。
兩個女孩露出失落的表情，郝老師則是哈哈大笑起來。
“你欺負人，你欺負小孩子！”
這是小關歆雪說的。
“我決定了，還是得叫你壞老師！”
這是小杜琳綺說的。
“什麼話，明明是你們太天真！小杜琳綺想吃嗎？想吃的話，就得像小關歆雪那樣和我分享食物哦。”
“你休想！變態，哼！”
小杜琳綺鼻子一揚，露出鄙夷的眼神。
郝老師大笑一聲：
“不逗你們了，把我眼淚都笑出來了，你們把漏勺拿起來看看？”
兩個女孩將信將疑地拿起漏勺，小關歆雪發出一聲歡呼：
“是魚肉啊，琳綺！是魚肉！”
“哇！！！好好吃的樣子！”
“趕緊撈到碗裡去，不怕我搶啊？”
“郝老師才不會搶呢，郝老師是個演技拙劣的老好人。”
“哼，這次算你…算你識相！”
這一頓火鍋三個人足足吃了有兩個小時，寂靜的黑夜，星星躲在雲層裡眨著眼睛。
天空下著小雪，昏黃的路燈下郝老師背著睡著的小關歆雪，一手提著草莓蛋糕吸引著小杜琳綺的注意力，慢步朝小關歆雪的家裡走去。
一家人門口前，郝老師將小關歆雪放下，拍掉她頭上的積雪，然後按響了門鈴。
小杜琳綺抱著草莓蛋糕站在小關歆雪身旁，小關歆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總算醒來了。小杜琳綺興奮地對她說到：
“關歆雪，我們到你家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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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歆雪…是誰？”
小杜琳綺愣了一下，又說到：
“你不是小關歆雪嗎？”
“我是關雨欣啊。”
“那你記得我嗎？”
“我當然記得啦，你是杜琳綺！”
“這…”小杜琳綺還不死心：“那你還記得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記得啊，我在操場上暈過去了，然後…然後現在到我家了不是嗎？”
“是這樣…嗎？那我給你取的名字，還有我們拉過勾的事，還…還有約定你還記得嗎？”
“你在說些什麼啊？我隻記得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朋友？”
“嗯！朋友！”
“那…那你喜歡我嗎？”
“是朋友的那種喜歡對吧？”
“……”
就在這時門打開了，小關雨欣撲進了走出的婦人懷裡，郝老師躬身問好，婦人將小關雨欣抱進屋裡從小杜琳綺的視線中消失了，小杜琳綺呆呆地站在門口還未能回過神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忘呢？明明說好的事怎麼能忘了呢。”
小杜琳綺抱著蛋糕，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她感受到一隻大手放在了她的頭上，她抬起頭，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嗚咽著喊到：
“郝老師，求求你…我叫你郝老師…你不會也忘了吧？”
她害怕眼前的郝老師也忘了，那樣的話她就隻能相信那些美好的回憶都是假的，都是虛妄的。
“我沒忘哦，小杜琳綺，沒有哦。”
“可是…可是…”
小杜琳綺眼睛紅通通的，死死咬住嘴。郝老師蹲下來輕輕摸著她的頭：
“你覺得一切突然都變得糟糕了對嗎？”
小杜琳綺點點頭。
“你覺得小關歆雪的存在是假的對嗎？”
小杜琳綺點點頭。
“笨孩子。原來你也忘了。”
“我才沒有！”
“真傻，你忘了小關歆雪說了什麼嗎？”
“歆雪她…說過什麼嗎？”
“她說，關雨欣是關雨欣，關歆雪是關歆雪。你忘了嗎？”
“不…我沒忘，她確實說過。”
小杜琳綺冷靜下來，還在嗚嗚地抽泣。
“你們之間的約定能給郝老師說說嗎？”
“我給小關歆雪說，我要一直守護她，誰欺負她就揍誰。”
“小杜琳綺啊，我問你，剛才在你眼前的是誰？”
“是…是關…雨…欣…”
“你覺得她忘了今天發生的一切是壞事嗎？你想想今天她經曆了什麼還覺得忘記是壞事嗎？”
“不是。”小杜琳綺搖了搖頭。
“那不就對了。還有，在今天之前，你和小關雨欣認識嗎？熟嗎？”
“沒有。”小杜琳綺搖了搖頭。
“可她剛才說你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不是嗎？這說明什麼？說明她，小關歆雪，她還記得你！回憶都是確切真實的，小關歆雪真真實實地存在，所以小關雨欣覺得你是最重要的朋友。”
“可是…我是和小關歆雪做的約定啊！”
“我問你啊，小關雨欣是不是小關歆雪？”
“不是。”
“既然不是，那為什麼不能和小關雨欣也做一個和小關歆雪一樣的約定呢？你看，小關雨欣就在你眼前，這意味著小關歆雪也在你眼前，隻是她調皮，躲著不出來見你，但她一切都記得哦，和你的回憶，你給她的溫暖她都記得哦。那麼守護眼前的小關雨欣不也是守護小關歆雪嗎？”
小杜琳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好的，明白了就好，那待會進去要好好和小關雨欣打招呼哦，要和小關雨欣分享蛋糕哦。”
“嗯！”
小杜琳綺抱著蛋糕走進了房門，還有一顆七上八下的心，一進門，小關雨欣就跑了過來抱住小杜琳綺，懷抱如此熟悉，卻不是小杜琳綺熟悉的那個人，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把小關雨欣的父母都嚇了一跳。她餘光看向郝老師，她現在能依靠的隻有他了，郝老師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小…關…雨欣…要…一起吃蛋糕嗎？”
“嗯！”
……
哪怕杜琳綺再怎麼喜歡吃甜食，也改變不了那晚草莓蛋糕裡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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