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夏日旬的初陽——其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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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的冬日緩緩落下一片雪花，一隻纖細的小手伸出接住了它。
在她的手中，雪花不會消融，也不會孤單。
小關雨欣在窗前，眼神落寞地注視著掌心的雪花。
她是孤單的，她失去了那個認可她的同伴。
心還是好痛……
小關雨欣摘下頭頂的藍色貝雷帽，上麵有幾處黑色的汙點。
那是血跡，洗不掉的他的血跡，或者說她不想洗掉，那天的事情她還記憶猶新。
即便是小關歆雪任性時做出的事，但她，關雨欣是看得見的。
他在地上掙紮的痛苦模樣，他口中嘔血的駭人模樣，他竭力道歉的希冀模樣。
刻骨銘心。
她全都看見了，卻無可奈何。
小關歆雪說出的話，她全都聽見了，但那並不是她的想法。
不過誰會知道呢？
他一定一定……害怕我了吧？
距離那次事件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現在是十一月了，需要穿上厚衣服才能禦寒的季節。
他再也沒出現在她的眼中，他的一切都消失地無影無蹤，他的存在似乎被刻意抹去了。
班上的同學都在有意避諱著她談論關於男孩的事情，就連莫笛老師也不會再透露一絲半點男孩的消息。
但其實她想知道啊！她想要去了解他啊！
為什麼偏偏將我排除在外啊！
小關雨欣想見他，她想向他道歉，她想知道他現在身體好不好，她想知道他有沒有討厭自己，她想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
她想知道所有關於他的事情。
她現在知道了他摘下口罩需要的是何等巨大的勇氣，她知道了他每次痛苦不堪的咳嗽都會嘔出鮮血，她知道了為何口罩會是鮮豔的紅色。
她知道了為什麼每一次見到男孩他的臉上從來都沒有血色的原因，她知道了“口罩”的妙用。
但都已經晚了啊。
“明明有說好不準捉弄我的………”
一滴滴熱淚落下，將小關雨欣手中的雪花包裹，不多時，雪花已經沒了蹤影。
小關雨欣壓低了聲音，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教室裡哭著。
早晨，在某些人還在睡夢中時，小關雨欣已經來到了學校，就像小學的時候為了不讓桌子被人亂塗亂畫而早早地來了。
何其相似的經曆，對吧。
她覺得自己又搞砸了一切呢，隻會將錯歸咎到自己身上。
但現在小關雨欣早早來到教室的原因，隻是想牢牢鎖住在她回憶中逗留的男孩。
她已經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孤立了，她覺得那些已經無所謂了。
她想要道歉，但好像已經沒有機會了。
再也見不到了的話就隻能拚命去記住了。
答應過的事就一定要做到，這是結識小杜琳綺的那天晚上她告訴自己的。
她還和小杜琳綺拉勾了呢，也和那個男孩拉勾了呢。
所以要好好記住他的樣子才行……
要是能再見一麵，再次重溫他的臉，應該能記得更清楚吧？
坐在男孩的位置上，她的情緒已經崩潰地不能自已。
這樣的早晨，這樣的等待，這樣的期待著他的出現，才一個月罷了，對於一個十三歲不到的女孩能算什麼時間呢？
不過是三十個思念的日夜，六十次不安的睡眠，九十次無味的吃飯，回家路上走過的一百二十個紅綠燈，夾雜著內疚與期待的七百二十個小時，在本子上寫了上千遍的英文單詞。
knight。
可我才看到你的臉多久啊，我記不住了啊，我真的快要記不住了啊！
都怪最後一眼太深刻啦啊！
我不想看你的最後一眼記住的是你痛苦的樣子啊！
這算什麼啊……
低聲的啜泣更能撕開人的胸膛，像一把又一把尖刀無聲地劃過，在心臟上留下無形的創傷。
開門聲突然響起，小關雨欣急忙抬起了頭。
是你嗎？
會是你嗎？
會像之前一樣出現嗎？
晶瑩的淚滴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細膩如流星般轉瞬即逝，搭配她姣好的麵容更具淒美風韻。
小關雨欣期盼的眼眸慢慢黯淡了下去，一臉憔悴。
“是你啊……”
期待又一次落空，她語氣裡的失望何其讓人心痛。
“嗯，是我。”
是小林淑妍，她撩了撩頭發，她的表情十分複雜，一隻手還放在門後麵。
小關雨欣擦拭著眼淚，讓自己看上去能不那麼柔弱。
小林淑妍走到了位置上，就在小關雨欣的前座，她放下書包後拿出了一個牛奶，像上個月一直那麼做的一樣放在了小關雨欣的桌麵上。
“不用每次都給我帶的。”
“……喝吧，都會好受一點。”
“是他麼？是他讓你給我帶的嗎？”
“……不知道呢。”
小林淑妍說話時有些悵然，也沒有回過頭去看小關雨欣，她拿出一本小說，自己翻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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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關雨欣低下頭，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們之間已經不能無話不談。
這時，門又打開。
“你們來的好早啊。”
小徐芳柔說著話，嘴裡哈出熱氣。
人就是奇怪啊，明明這個女孩之前還說自己最怕冷了，天氣一冷就隻想縮在被窩裡呢，結果卻來得這麼早。
小徐芳柔來到小關雨欣身旁，伸出手在她頭上的短短毛發摸了摸，笑嗬嗬地說道：
“好軟的頭發啊，像毛毯一樣軟，摸上去好舒服啊，什麼時候能再長長一點呢？到時候應該就可以不用戴帽子了吧？”
小關雨欣輕輕拍掉她的手，然後把藍色貝雷帽戴上。
“再見到他之前，再向他道歉之前，我都不會摘掉的。”
“所以……”
小關雨欣好不容易壓抑住的情緒再次爆發。
“所以你們不要瞞著我好嗎，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朋友不應該互相幫助嗎？”
“我想知道啊，什麼事都好，哪怕是告訴我他討厭我了也好啊。”
“這樣我就沒有理由忘記他了啊！這樣我就有理由抱著新的愧疚一直活下去了啊！”
小徐芳柔明顯慌張起來，而前座一直沒有說話安靜看書的小林淑妍一下子站了起來。
小林淑妍回過身，看著小關雨欣沉浸在愧疚中難以自拔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舉起了手。
小徐芳柔大驚，連忙想要去阻攔。
啪——！！！
小林淑妍的手大力拍在小關雨欣的桌上，一怒氣地說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敢這麼說啊！”
“他的眼裡什麼時候有過其他人啊！”
“笨蛋！！！”
“這個也是，那個也是！都是世界上最麻煩人的笨蛋！！！”
“我已經受夠了！”
“麻煩！麻煩！討厭死了！最討厭了！最討厭了……”
“……偏偏最喜歡了。”
說著說著，激動的小林淑妍自己卻開始哭了起來。
小徐芳柔看得瞠目結舌。
怎麼回事啊？！這讓我安慰誰好啊！！！
小林淑妍居高臨下，看著小關雨欣哭泣的臉龐說道：
“你就隻在乎自己嗎？你這個自私鬼，明明那麼容易就能發現的事情，為什麼到今天你才開口問啊，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好久好久啊！”
“我就想等你說出這句話然後去質問他啊！讓他自己來管你這個麻煩的女孩！而不是他求我和徐芳柔來陪你啊！”
“明明理所應當地接受了那麼多的關心，卻還一點都不知所謂，還想著停留在原地等著他的到來嗎！你也太狡猾了吧！”
“你之前害怕的東西現在對比他不是不值一提嗎？！那你還在顧慮什麼啊！去找他啊！”
“到底有沒有被他討厭就去找他啊！抓住他的衣服看著他的眼睛問啊！一直在這裡等，在這裡哭有什麼用啊！”
“什麼事都要等到彆人來為你做好，哪有這種好事啊！”
“坦然一點尋求幫助，然後自己去好好做不就行了嗎？！就算失敗又怎樣啊！也沒人怪你！”
“不要再這樣子沉默下去了好不好啊！”
“不要再把一切心思都藏著掖著好嗎？”
“看見你這樣子我也會感到傷心的啊……彆讓人擔心啊，你們兩個大笨蛋！”
淚雨連珠，小林淑妍的聲音裡滿是痛心。
小關雨欣猛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