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人衡堯順著看門之人的力道走了兩步,從三漆身後來到了三漆身前,視線也跟著轉了一百八十度。
因此,衡堯可以清楚看見三漆那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模樣。
他垂下眼皮遮住眼底迸出的喜意,麵上隻剩下淒苦之色,訥訥應聲,“那……那我便先離開了。”
話音未落便腳下生風一溜煙逃走了。
動作快得看門之人都愣了一下,下意識嘀咕一句,“跑那麼快,後麵有人要吃了他不成?”
因為沒把三漆放在眼裡,更沒把衡堯這個看起來疑似快要魂飛魄散的人放在心上,他倒是沒有多想什麼,對另一個人說道,“我先把她帶進去,你多看顧一下。”
“好。”
厚重的絳色大門被緩緩推開,一片暗沉的顏色從門縫中顯露。
衡堯跟在看門之人身後跨過門檻,進到北冥院。
她也沒想到,北冥院並不是院落,而是一間占地頗大的屋子。
四麵都是不高的牆,房頂低低地壓在頭上,無端生出幾分壓抑。整個北冥院隻有大門這一個出入口,由於魂體不需要呼吸,連通風口都省了。
此時大門一開,微弱的天光照亮了門口一方地界,也隱約照出裡麵的情形。
一排排的木籠,大部分裡麵都關著人,粗略一數,約有一百多人。
這裡的空間本就算不得高,木籠做得更是不大,被關在裡麵就隻能坐,不能站也不能躺。
而且……衡堯視線一掃,發現所有人都儘量坐在了木籠中間,竭力避免觸碰木籠的幾麵欄杆。
一見門開,便有人下意識瑟縮一下,驚惶抬頭,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聲音隻持續了極短的時間,很快便消弭無蹤,生怕被人注意到似的。
衡堯的視力不曾受到陡然暗下來的環境影響,還能看清其中一些人在看見被綁的她時鬆了口氣。
他們在怕什麼不言而喻。
怕門打開後,來的是挑選“牲畜”的大鬼修。
思量間,身上的繩索傳來一股拉扯的力道,衡堯沒有與之對抗,順著力道被帶到一個空著的木籠前麵。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木籠,儘管外表看上去沒什麼特彆的,但能用來關人肯定有特彆之處。
衡堯餘光瞥見其他籠中人的姿態,猜想問題定然出在這些木欄杆上……再往深裡一想,把人關在這兒就是要人活著,所以木欄杆也許會對魂體造成傷害,但不會立即致死。
想明白這一點,衡堯試探著轉動身體,手指碰了碰木欄杆,一點極輕微的刺痛從手指與欄杆相觸的地方傳來,接著便是不輕不重的吸力,她的魂體有種被拉扯的感覺。
懂了,也是吸收陰氣的東西。
竟然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衡堯手上用力,剛準備發動吞噬之力……
“哢嚓”
“……咦?”
木頭裂開的聲音和看門之人的聲音同時出現。
衡堯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看一眼出現密密麻麻裂痕的木籠。
這突然出現的裂痕,倒像是承受不住似的。
她還沒來得及吞噬木籠上附著的能量,不過,剛剛木籠似乎吸收了一點點她的陰氣……
“怎麼突然裂開了?”
看門之人頭一次遇見這種事,趕忙又扭頭看看其他地方,好在彆的木籠和人都沒出岔子,麵上的驚異之色這才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