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堯自然察覺到了楊勻的情緒變化，一眼便知道是又一次陷入了糾結，便沒有急著追問城中大人物想的減少陰氣的方法究竟是什麼，隻沉默地跟在後麵。
巷道中一時間隻有兩人輕巧的腳步聲在回響，眼看著就要走出小巷，楊勻突然回頭看向衡堯。
因為身形不高，她微微仰著頭，半張臉被光照著，另外半張隱於黑暗，露出的半張臉神情複雜至極。
在這不長不短的時間裡她想了很多，從初見時魂體幾近透明的衡堯一手捏碎遊魂，到遇上倀使時衡堯幾息間學會的步法，無一不在述說著衡堯的厲害之處。
更彆提入城之後她毫不遮掩的態度轉變，仿佛是有了什麼倚仗，成竹在胸似的。
強烈的不安籠罩之下，楊勻原本堅定的想法產生了動搖，總覺得無法忽視這些明擺著的危險繼續原先的盤算，算著算著很有可能把自己給算進去……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若是就這樣拋下衡堯轉身離開……她身體可以做到，心卻不願。
楊勻也說不出為何不願，隻是依稀有個感覺——酆都城會因為衡堯這個特彆的靈魂產生一些變化。
而她正在焦慮的事，也可能會在這些變化中化為烏有。
“你……”
楊勻張口說了一個字，卻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想告訴我真相？”衡堯貼心地接話，“你對我死纏爛打的真相，和酆都城消失的陰氣、巡邏守衛以及恢複陰氣的辦法有關。”
楊勻麵色灰敗一瞬。
衡堯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沒錯。
一路上楊勻嘰嘰喳喳說了不少事，但如此明顯的陰氣消失卻被她含糊成“陰氣有些稀少”幾句話帶過，以及大量的擺在明麵上的巡邏守衛也未曾被提及，她想隱瞞的東西太明顯了。
許是沒將她放在眼裡，才會露出這麼大的破綻。
楊勻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認命地在陰影裡坐下，忍不住嘟囔，“你可真會裝啊，早知道你這麼有腦子，我還費那勁乾什麼。”
“不止有腦子，還有點手段。”衡堯補充，“既然準備說清楚，就彆再做任何隱瞞。”
威脅是吧！
而且，就沒見過這麼會自誇的人！
楊勻自恃跑路手段一流，並未將威脅放在心上，不過不想和衡堯鬨僵，還是訕訕一笑，“咳……那什麼，我真說完你可彆生氣。”
“不會生氣。”衡堯頷首，“說得詳細些。”
能讓她生氣的事還真不多。
有什麼不滿，動完手也就結束了，到不了生氣那一步。
楊勻沉吟一會兒才開口，“我也不知該如何說起……據說很久之前，酆都曾經發生過一次巨大的變故，那次變故是後來發生的一切的源頭。”
不等衡堯問，她就趕忙接著說道，“但你知道的，我就是個普通鬼修，對以前的變故無從了解，更不知其真假，隻是因為你說要詳細些，才跟你提一下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