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妍在一旁冷嘲道,
“江恪行看起來對你也一般啊,怎麼,是幸福還是吞針啊?”
方以珀洗完手,關掉水龍頭,抽了紙巾慢慢擦乾淨手,然後抬頭看向一旁的方芷妍,
“方芷妍,你幾歲了?這麼多年能不能有點新的花樣?無不無聊。”
“你!”方芷妍愣了一瞬,很明顯被她氣到,大小姐脾氣也不裝了,
“方以珀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些話?當初不就是你利用我騙我去打探江恪行的心思嗎?要不是你我會這麼丟臉?我會這麼隨便就嫁了?”
方以珀捏著手上沒有丟掉的紙團,靜靜的看著她,
“有些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也不想再解釋。”
“當初那張電影票我真的以為是他給你的。”
方芷妍瞪著她,姐妹倆同母異父,但長相上卻天差地彆。
方芷妍和方詩然一看就像是方從年和顧婉生出來的孩子。
方以珀卻誰也不像,五官輪廓不像方從年倒也正常,連顧婉也一點都不像。
所以從小到大她去到任何地方,被問的最多的就是,這是誰家小孩啊?
每次這種時候顧婉也都隻是笑笑,但從來不說她是她的孩子。
方詩然和方芷妍兩人性格一靜一動,對她算不上差,但也不怎麼親近。
方詩然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創作中,跟家裡誰也不親。但方芷妍卻是從小就喜歡使喚方以珀,但方以珀太孤單了,對方芷妍的使喚不但不反感,反而油然而生出一種被需要的幸福感。
所以她從小就是方芷妍的小跟班,小仆人,也是,被認可的妹妹。
方芷妍跟江恪行年齡相仿,是大學同學,原本兩家最屬意的聯姻人選是方芷妍和江恪行。
但方以珀大一那年在香港交換,有段時間跟江恪行走得很近。
方芷妍來香港看她,順便也去曾柔家裡做客。
方以珀有一天放學忽然在自己臥室的桌上看見了一張電影票,一問傭人得知是江恪行放到自己房間的。
她當時以為江恪行是送錯了,但沒有問他,私自就把電影票給了方芷妍。
結果當天晚上,方芷妍看完電影回來後就哭著跟她大吵一架,說她把自己當什麼。
方以珀一頭霧水,但也從方芷妍的隻言片語中得知,江恪行那張電影票就是送給自己的。
當時剛剛成年才不久的方以珀心情懵懂又不解,看著哭的眼睛通紅的方芷妍不知所措。
但卻也好奇江恪行為什麼要送電影票給自己。
她捏著那張被方芷妍揉皺的電影票,一點一點慢慢展開,趴在房間的桌上看了一整晚。
但始終都想不明白江恪行是什麼意思。
第二天早上,她終於決定去問江恪行送給自己電影票是什麼意思。
結果卻半天都沒敲響房間門。
直到傭人告訴她,說江恪行一大早就已經收拾行李去了機場,馬上要去英國。
方以珀直覺告訴她應該立刻追上去問他那張電影票是什麼意思,否則她可能會一直後悔。
她立刻打車去了機場,但卻沒趕上,那趟航班早已經起飛。
而且手機裡江恪行的電話和微信也都撥不通。
他好像換掉電話和聯係方式。
十八歲的方以珀一個人坐在機場,捏著那張不知道代表什麼的電影票,坐了整整一天,然後又自己打車回去。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再見過江恪行。
跟方芷妍的關係也變得十分差。
不久之後方芷妍答應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李舯的求婚,在他們的婚禮上,她才終於又一次見到江恪行。
跟在香港那時候不一樣,江恪行變得更加高大,英俊,也成熟。
好像跟她變成了兩個世界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很陌生,甚至稱得上有點冷淡。
方以珀原本鼓起勇氣想要去跟他說話,問他當年那張電影票是什麼意思,但也沒有問出口。
再後來,她去了巴黎念研究生。
江恪行一直留在倫敦發展,期間她偶爾有想過要不要再去找他。
巴黎到倫敦坐火車也隻要兩個小時,開車也就五個小時,飛機和輪渡一個小時就能到。
但她卻一次都沒有去找過他。
當然,他也沒有找過自己。
再後來,她聽說江恪行交了女朋友,很漂亮,他們很相愛。
她慢慢也就不再執著於那張意味不明的電影票。
直到三年前,兩家聯姻之際,他忽然指名道姓要跟她結婚。
她那時候還沒畢業,懵懵懂懂被顧婉和方從年叫回國結婚。
從赤??角機場出來,他開車來接自己。
香港的天氣不太好,陰陰的,像是要刮台風。
他穿著件深藍色的襯衫,英俊淡薄的一張臉,眉骨鋒利,薄唇,冷峻深刻的五官骨相,比她記憶中要成熟冷峻不少。
機場外車燈昏昏黃黃的光照過來,削厲的光線沿著他立體冷硬的五官折疊,顯得他整個人像在微微的暗藍色光影中。
很不真實。
開往公證處的那條很長的海邊公路上,他忽然轉過頭問自己,
“是自願的嗎?”
那是那張電影票之後,他主動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方以珀側過頭,原本是想看他,但卻被駕駛座車窗外漂亮的海岸線吸引目光。
從濃綠到深藍的海水,濕濕的霧氣幾乎蔓延進車窗裡。
她張了張嘴,原本想問,那張電影票是你送給我的嗎?
但最終卻隻變成一句沉默的““嗯”。
江恪行看了她幾秒,冷峻英挺的麵孔在車窗外的海水霧氣下顯得不太清晰,一句話也沒再說。
時至今日,方以珀其實都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