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煉肉境武者確實沒用,但足以讓他們的感知變得遲鈍。”林越道,“尤其是在深夜,本就容易犯困,再聞到這種香,警惕性自然會降低。這說明竊賊對蘇家的守衛習慣很了解,知道什麼時候是巡邏的間隙。”
線索越來越清晰了:竊賊是蘇家內部人員,熟悉書房構造與守衛規律,很可能在三日前的宴會上動過手腳,且有機會接觸到暗格機關與三葉鎖。
“蘇姑娘,能否再詳細說說蘇明和蘇浩的情況?”林越的語氣變得嚴肅,“比如他們的修為,擅長的功法,還有最近的行蹤。”
蘇晴定了定神,緩緩開口:“蘇明哥是大房的次子,今年二十四歲,煉肉境中期修為,修煉的是蘇家的《磐石煉體訣》,性子比較急躁。他前陣子突破中期時,氣血一直不穩,所以才想借青紋玉穩固境界。父親拒絕他之後,他還在練武場發過脾氣,砸碎了好幾塊木樁。”
“他擅長什麼?”
“擅長用刀,出刀很快,但性子太急,往往後勁不足。”蘇晴補充道,“他的住處離書房最近,東廂房到這裡,走路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那蘇浩呢?”
提到蘇浩,蘇晴的眉頭皺得更緊:“蘇浩哥是三房的侄子,比蘇明哥小兩歲,煉肉境初期修為,修煉的是旁係簡化版的《煉體拳》。他這個人……不太務正業,平日裡最喜歡去賭坊,聽說上個月在聚財賭坊輸了足足五百兩白銀,被賭坊的人堵在門口要錢,還是我父親派人去解的圍。”
“五百兩?”林越挑眉,“對旁係子弟來說,這可不是小數目。”
“是啊,”蘇晴歎氣,“他家裡本就不富裕,父親早逝,母親臥病在床,這筆債幾乎壓垮了他。前幾日我還聽下人說,賭坊又派人來催債了,說再還不上,就要打斷他的腿。”
一個急需寶物突破境界,且有能力打開機關鎖;一個急需錢財還債,且熟悉府內情況。兩人的嫌疑,瞬間變得無比沉重。
林越走到窗邊,望著外麵沉沉的夜色:“蘇明求玉被拒,有動機;蘇浩欠債,有需求。但僅憑這些,還不足以定罪。”
“那……那該怎麼辦?”蘇晴有些慌亂,她從未想過,偷家裡寶物的會是自家人。
“需要找到更直接的證據。”林越的目光落在窗沿的軟底鞋印上,“比如,誰有軟底的靴子?誰接觸過迷迭香?還有,青紋玉體積不大,竊賊偷走後,會藏在哪裡?”
他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問蘇晴:“蘇浩擅長什麼?除了賭博之外。”
蘇晴愣了一下:“他……他好像從小就喜歡擺弄些機關鎖具,府裡誰的鎖壞了,找他修往往能修好。有一次,連庫房那把老銅鎖,他都拆開又重新裝上了。”
林越心中一動。擅長機關鎖具,這不正好能解釋三葉鎖為何會被“正常打開”嗎?
“還有,”蘇晴像是想起了什麼,“三日前宴後,我看到蘇浩鬼鬼祟祟地在書房附近徘徊,當時以為他是想找父親說什麼事,現在想來……”
就在這時,院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護衛的詢問:“誰在裡麵?”
林越與蘇晴對視一眼,皆是一驚。蘇晴壓低聲音:“是父親的貼身護衛,估計是察覺到動靜了。”
林越當機立斷:“你應付他們,我從後窗走。”說罷,他快步走到後窗,手指搭在插銷上,正要打開,卻忽然停住了動作。
窗紙的另一側,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正貼在窗外,似乎在偷聽!
林越眼神一凜,猛地推開窗戶。窗外的黑影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開窗,嚇了一跳,轉身就想跑。林越豈能放過這個機會,身形如電般竄出,伸手就向對方後領抓去。
“砰!”
黑影反應極快,反手一拳砸向林越麵門,拳風帶著煉肉境初期的氣血波動。林越側身避開,手腕一翻,扣住對方的小臂。隻聽“哢嚓”一聲,對方的小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曲,發出痛呼。
“是你!”蘇晴跟出來,看到被製服的黑影,失聲驚呼。
月光下,黑影的臉暴露出來,正是蘇家長房的次子——蘇明!
蘇明捂著變形的小臂,疼得額頭冒汗,眼中卻滿是怨毒:“林越!你一個刑捕司的外人,竟敢擅闖蘇家,還敢傷我?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林越沒有理會他的叫囂,目光落在他腳上——一雙黑色的軟底靴子,鞋底的花紋,與窗沿石台上的凹痕完全吻合。
“三日前夜裡,你是不是來過書房?”林越的聲音冰冷如鐵。
蘇明眼神閃爍,嘴硬道:“我沒有!你少血口噴人!”
林越不跟他廢話,轉頭對蘇晴道:“蘇姑娘,麻煩你去通知蘇家族長,就說我抓到了可疑人員,有重要線索要當麵稟報。”
蘇晴看著被製服的蘇明,又看看林越手中那隻與腳印吻合的靴子,臉色蒼白,點了點頭,轉身快步離去。
蘇明見狀,掙紮得更厲害了:“放開我!我是蘇家子弟,你無權抓我!青紋玉不是我偷的,是蘇浩!一定是他!”
林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事到如今,這位蘇家長房次子,終於露出了破綻。但他總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蘇明雖然有動機,可他剛才那一拳,招式剛猛卻略顯笨拙,不像是能悄無聲息打開三葉鎖的人。
而那個擅長機關鎖具的蘇浩,此刻又在哪裡?
夜風吹過葡萄藤,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這個家族深處,不為人知的秘密。林越望著蘇家府邸深處那片沉沉的陰影,知道這場家族疑雲,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