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
林越心中一動,又問:“蘇浩的木工活如何?”
“他隻會些皮毛,”蘇晴搖頭,“小時候拆東西還行,真要讓他鑿牆,恐怕連尺寸都算不準。上次他想給母親做個木盒,結果把木料鑿得亂七八糟……”
這就對了。
林越的思路豁然開朗。蘇浩擅長的是機關術,而非木工;能精準鑿穿牆體又不被發現,且熟悉建築結構的,更可能是蘇明。至於蘇浩,他或許隻是被利用的棋子——或者說,是替罪羊。
蘇明求玉被拒,懷恨在心,卻不敢直接動手,便利用蘇浩的賭債與懦弱,誘使他配合自己。蘇明負責鑿牆、製定計劃,蘇浩則利用機關術的知識輔助(比如確認暗鎖的位置,避免觸動警報),事成之後,蘇明許諾幫蘇浩還清賭債。
事後,蘇明故意在書房外現身,吸引注意力,讓林越將懷疑集中在自己身上,再用福伯的證詞洗脫嫌疑;而蘇浩則因心虛與愧疚,在審問時漏洞百出,順理成章地成為最大嫌疑人。
至於青紋玉的下落……林越看向書房角落的一個銅製香爐。香爐高約三尺,造型古樸,爐身刻著繁複的雲紋,底部有三個獸爪形足,看起來沉重異常。昨日勘察時,他隻注意到爐中燃著迷迭香,並未細看。
他走過去,試著搬動香爐。香爐遠比看上去更輕,底部與地麵接觸的地方,有一圈新鮮的劃痕,顯然近期被移動過。林越屏住呼吸,將香爐緩緩挪開——
香爐底下的地麵上,有一塊方形的地磚顏色略淺,邊緣有撬動的痕跡。他俯身扣住地磚邊緣,輕輕一抬,地磚應聲而起,露出一個一尺見方的暗格。
暗格中鋪著一塊深色錦緞,錦緞上,靜靜躺著一枚巴掌大小的玉佩,玉質溫潤,表麵布滿細密的青色紋路,隱隱有微光流轉——正是失竊的青紋玉!
玉的旁邊,還放著半塊斷裂的玉佩,質地普通,刻著一個模糊的“浩”字——這應該是蘇浩當掉給母親抓藥的那塊傳家寶,蘇明用它來誘使蘇浩合作,事成後又將其藏在這裡,作為牽製蘇浩的籌碼。
“果然在這裡。”林越拿起青紋玉,指尖觸碰到玉麵時,能感受到一股微弱卻沉穩的氣血波動——正是蘇長風注入的印記。他將玉放回暗格,蓋好地磚與香爐,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現在,隻差最後一步,讓真相大白。
他轉身對蘇晴道:“蘇姑娘,能否請你父親和族老們再次到正廳集合?另外,把蘇明和蘇浩也帶過去。”
蘇晴見他神色篤定,知道已有答案,連忙點頭:“我這就去辦!”
林越望著蘇晴匆匆離去的背影,走到窗邊,望著蘇家庭院中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所謂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最親近的人往往最容易被忽略。蘇明算準了所有人都會懷疑外人或有明顯動機的蘇浩,卻沒料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局,終究會被細節出賣。
他摸了摸袖中的那縷深色絲線——那是從暗洞壁上取下的,與蘇明昨日所穿外袍的材質完全一致。
正廳內,當蘇明再次被帶到眾人麵前時,依舊是那副憤憤不平的模樣,而蘇浩則低著頭,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蘇長風見林越神色平靜,忍不住問道:“林捕頭,莫非有新發現?”
林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蘇明:“蘇公子,三日前夜裡,你說自己在院中修煉,用的是《磐石煉體訣》的哪一式?”
蘇明梗著脖子道:“自然是裂石拳!我日日苦練,難道還會記錯?”
“哦?”林越挑眉,“可《磐石煉體訣》的裂石拳需要配合吐納之法,每出一拳,需沉息半刻,氣息綿長。福伯說你當時‘拳頭揮得很快’,這似乎與裂石拳的法門不符吧?”
蘇明臉色微變:“我……我當時心急,加快了速度……”
“心急?”林越步步緊逼,“是心急突破,還是心急確認蘇浩是否得手?”
他拍了拍手,兩名捕快抬著從儲物間找到的扁鑿與木工工具走了進來,將其放在廳中。“這是在儲物間找到的,上麵的木屑與書房暗洞的木屑一致,刃口的灰漿與封堵洞口的灰漿成分相同。蘇公子去年負責府中修繕,對木工工具應該不陌生吧?”
蘇明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這個呢?”林越從袖中取出那縷深色絲線,“這是從書房暗洞壁上找到的,材質與你昨日所穿外袍的絲線完全相同。蘇公子能否解釋一下,你的外袍絲線為何會出現在那裡?”
蘇明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越不再看他,轉而看向蘇浩:“蘇浩,你手指上的傷,是鑿牆時被木刺劃傷的吧?蘇明許諾幫你還清賭債,還你玉佩,讓你配合他偷玉,事後卻威脅你不許聲張,對嗎?”
蘇浩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與恐懼,嘴唇哆嗦著,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淚水奪眶而出:“是……是他逼我的!他說如果我不幫他,就告訴我母親我欠了賭債……我沒辦法……”
真相大白。
蘇長風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蘇明,半天說不出話來。族老們更是麵色鐵青,看向蘇明的眼神充滿了失望與憤怒。
蘇明癱軟在地,麵如死灰。他機關算儘,卻沒料到林越會注意到那些微不足道的細節,更沒料到自己引以為傲的“燈下黑”之計,終究還是敗露了。
林越看著眼前的亂象,心中並無多少波瀾。在他看來,人心的貪婪與算計,遠比任何機關鎖都要複雜。而他要做的,便是從這些複雜的線索中,找到那條通往真相的路。
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蘇長風許諾的那本《磐石煉體訣》,或許很快就能到手了。這對他現階段的修煉而言,將是天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