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捕司的燈籠在夜風裡搖晃,將庭院照得忽明忽暗。王烈站在停屍房門口,臉色凝重得如同房內的寒氣,見林越匆匆趕來,他側身讓開半步,聲音壓得極低:“你自己看吧,在錢通的咽喉裡。”
停屍房的木板床上,錢通的屍體已僵硬如鐵。林越戴上薄皮手套,按住屍體的下頜,借著油燈湊近細看——死者咽喉深處,竟嵌著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黑色鐵牌,牌上刻著扭曲的“影”字,邊緣還沾著未乾涸的血痂。
“是被人強行塞進去的。”林越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將鐵牌夾出,入手冰涼,鐵牌背麵刻著細密的紋路,隱約能辨認出是半個殘缺的地圖,“這應該是血影門內部的身份令牌,而且……”他將鐵牌與之前在破窯找到的“影”字令牌對比,“兩塊令牌的紋路能拚合一部分,像是一幅完整地圖的碎片。”
王烈沉聲道:“錢通隻是個外圍棋子,卻藏著這種令牌,要麼是他偷偷藏下的把柄,要麼……是有人故意讓他帶著,引我們上鉤。”
林越指尖摩挲著鐵牌上的地圖紋路,忽然想起玉佩在亂葬崗的異動:“不管是哪種,這令牌都指向亂葬崗的廢棄祭壇。今夜逃掉的那名邪修,十有八九是去那裡彙合,或者取什麼東西。”他抬頭看向王烈,“我請求天亮後立刻帶人圍剿祭壇。”
“準了。”王烈沒有猶豫,“我已讓人通知三大武館,半個時辰後在刑捕司彙合。這次不止要抓邪修,更要查清祭壇裡藏著什麼。”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林越掌心的玉佩上——剛才趕路時,玉佩的微光透過衣料隱約可見,“你那玉佩……當真能感應邪祟?”
林越猶豫片刻,將玉佩取出:“不僅如此,它似乎能與血影門的東西產生共鳴。剛才在亂葬崗,就是它指引我找到了邪修的去向。而且……”他想起觸碰玉佩時閃過的模糊畫麵,“這玉佩的材質和紋路,都不是這個世界該有的東西。”
王烈接過玉佩,借著燈光仔細端詳,瑩白的玉質溫潤異常,上麵的紋路繁複難辨,既非符文也非圖騰,確實透著一股陌生感。他沉吟半晌,將玉佩還回:“此等異寶,難免引人覬覦,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示人。血影門既然稱它為‘鑰匙’,必然知道些我們不了解的隱秘。”
林越將玉佩貼身收好,心中的疑惑更甚。這枚看似普通的玉佩,竟牽扯出穿越的線索與血影門的陰謀,兩者之間究竟藏著怎樣的聯係?
半個時辰後,刑捕司院內已是人聲鼎沸。趙猛帶著鐵拳館的二十名弟子,個個手持鐵棍,氣血蒸騰;李青衫的青鋒劍派弟子則背著長劍,劍氣內斂,眼神銳利;流雲拳社雖有弟子受傷,張長老仍親自帶隊,帶來了擅長追蹤的五名好手。三方人馬加上刑捕司的三十名精銳捕快,共六十餘人,組成一支氣勢淩厲的圍剿隊。
“林捕頭,那邪修中了我一劍,傷口會流出黑血,很好追蹤。”李青衫折扇輕敲掌心,“祭壇周圍瘴氣重,我讓人備了避毒丹,每人先服下一粒。”
趙猛甕聲甕氣地補充:“我的鐵壁陣能擋住煉骨後期的衝擊,到時候我帶人正麵強攻,你們從兩側包抄。”
林越點頭,將令牌上的地圖碎片拓印分發下去:“祭壇在亂葬崗深處的山坳裡,根據地圖顯示,那裡有一條密道連接外界,必須先找到密道入口,切斷邪修的退路。張長老,追蹤的事就拜托您了。”
張長老撫著胡須,眼中精光一閃:“放心,隻要他留下一絲氣息,老夫就能追到底。”
隊伍很快出發,借著黎明前的微光向亂葬崗進發。越靠近亂葬崗,空氣中的腐臭味越濃,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讓人胸口發悶。地上的黑血痕跡斷斷續續,顯然邪修在倉促逃竄中傷勢加重,速度慢了不少。
“就在前麵。”張長老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處被藤蔓遮掩的山坳,“那股陰邪氣息聚而不散,祭壇應該就在裡麵。”
林越打了個手勢,隊伍立刻停下,分散隱蔽在墳塚後麵。他探頭望去,山坳深處果然有一座殘破的祭壇,青黑色的石塊上刻著模糊的符文,祭壇中央豎著一根盤龍石柱,柱身上纏繞著暗紅色的布條,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而在祭壇周圍,竟散落著七八具白骨,骨頭上布滿細小的齒痕,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噬過。
“不對勁。”李青衫壓低聲音,“祭壇周圍太安靜了,連蟲鳴都沒有,像是有陣法屏蔽。”
趙猛剛要說話,卻被林越按住肩膀。林越指了指祭壇側麵的一塊巨石——那裡的藤蔓有被翻動的痕跡,隱約能看到一個黑黝黝的洞口,正是密道入口。而此刻,洞口處正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動作踉蹌,顯然是那名邪修。
“他果然在裡麵。”林越眼神一凝,“按計劃行事,趙館主帶人堵住正麵,李掌門和張長老分彆去左右兩側,我帶捕快繞後,封死密道!”
眾人立刻行動,如獵豹般潛行,迅速占據各自的位置。趙猛帶人摸到祭壇正麵的石碑後,體內氣血運轉,鐵壁陣的土黃色光暈開始彌漫,將整個祭壇入口籠罩;李青衫的弟子則攀上兩側的山坡,長劍出鞘,劍尖對準祭壇中央;張長老的人則散開,感知著周圍的氣息,防止有其他邪修埋伏。
林越帶著楚楓等十名捕快,繞到山坳後方,果然在巨石旁找到了密道入口。洞口僅容一人通過,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林越示意兩名捕快守住洞口,自己則貼在石壁上,凝神傾聽密道內的動靜——裡麵傳來隱約的對話聲,似乎不止一人。
“……令牌呢?錢通那廢物是不是把令牌弄丟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不清楚,昨夜去取貨時被刑捕司的人埋伏,我拚死才逃回來。”這是昨夜那名邪修的聲音,氣息虛弱,“不過那帶頭的捕快有些古怪,身上帶著能克製我們功法的東西……”
“廢物!連個捕快都解決不了!”沙啞聲音怒喝,“門主交代的事要是辦砸了,你我都得死!祭壇下的‘血池’再過三個時辰就要開啟,必須拿到完整的地圖碎片,否則誰也進不去!”
血池?林越心中一動,看來這祭壇下麵還藏著秘密。他對楚楓做了個動手的手勢,同時傳音給其他方向:“裡麵至少有兩名邪修,煉骨中期一人,煉骨初期一人,準備強攻!”
“動手!”
隨著林越一聲低喝,趙猛率先發難,二十名鐵拳館弟子同時發力,鐵壁陣的光暈暴漲,化作一道土牆猛地砸向祭壇,將祭壇的入口徹底封死!
“什麼人?!”密道內傳來驚怒的吼聲,緊接著兩道黑影從祭壇中央的石柱後竄出,正是那名獨眼邪修和一個身材佝僂的老者——老者雖看起來瘦弱,周身的黑氣卻比獨眼邪修濃鬱數倍,顯然是煉骨中期的高手。
“血影門的雜碎,還想跑?”李青衫折扇張開,化作一道青芒射向老者,“青鋒劍派在此,束手就擒吧!”
老者冷笑一聲,抬手拍出一掌,黑氣與青芒碰撞,發出刺耳的尖嘯:“就憑你們這些廢物,也想攔我血影門辦事?”他左手一揮,數道黑色藤蔓從地底鑽出,纏向山坡上的弟子。
獨眼邪修則撲向趙猛,鐵棍與黑氣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他雖傷勢未愈,卻悍不畏死,招招都帶著同歸於儘的狠勁。
“纏住他們!”林越見正麵交火,立刻帶著捕快從密道入口衝入。密道內狹窄潮濕,兩側的石壁上刻著與祭壇相同的符文,越往裡走,血腥味越濃,隱約能聽到“咕嘟咕嘟”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