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海底,又猛地被一股灼熱的力量拽回。
林越猛地睜開眼,劇烈地咳嗽起來,喉嚨裡火燒火燎地疼。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亂葬崗礦洞外的雜草叢中,陽光刺眼,先前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已消散無蹤,隻剩下空氣中殘留的淡淡血腥氣與陰寒。
“我……還活著?”
他撐起身子,低頭看向胸口,玉佩依舊貼身戴著,隻是溫度已恢複如常,表麵的紋路黯淡下去,仿佛從未亮起過。但林越能清晰感覺到,玉佩內部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活性”,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
礦洞入口被坍塌的碎石堵住,顯然是剛才那道紅光爆發的餘波所致。那個蒙麵邪修,還有那方黑色石碑,全都不見了蹤影。
“他是誰?石碑是什麼?封印又意味著什麼……”無數疑問在林越腦海中翻騰。他摸了摸腰間,佩刀還在,隻是刀身在剛才的衝擊中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痕。而那柄從礦洞撿到的影刺,卻不知何時遺失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林捕頭!林捕頭你在哪?”
是刑捕司的人,還有三大武館的修士。林越定了定神,揚聲道:“我在這兒!”
片刻後,王烈帶著趙猛、沈長風等人急匆匆趕來,看到林越還活著,眾人臉上都露出鬆了口氣的神色。
“林兄弟,你沒事吧?剛才那到底是什麼動靜?”趙猛大步上前,一臉焦急地打量著林越,見他隻是衣衫有些破損,才稍稍放下心來。
王烈則皺著眉看向被堵死的礦洞入口:“裡麵發生了什麼?那股威壓……絕非尋常邪修能引發的。”
林越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將剛才在礦洞內的遭遇簡略說了一遍——包括發現影刺、石室中的黑色石碑、蒙麵邪修以及對方持有另一塊玉佩的事,但隱去了石碑與自己玉佩共鳴、以及腦海中閃現的破碎畫麵。
“另一塊玉佩?”沈長風臉色微變,“難道這玉佩是一對,合起來才能解開那所謂的‘封印’?”
“那邪修說石碑是封印,紅光爆發時,他似乎也被卷入其中了。”林越看向坍塌的礦洞,“現在礦洞被堵死,裡麵的情況不明,但我猜,那石碑和邪修恐怕都已不在此處。”
趙猛一拳砸在掌心:“管他什麼石碑封印,那邪修要是沒死,遲早還會冒出來!下次再讓我撞見他,定要將其碎屍萬段!”
王烈擺了擺手,沉聲道:“此事牽連重大,絕非我們能輕易插手的。那邪修修為至少是鍛骨後期,且知曉如此隱秘之事,背後必然牽扯著血影門更深的秘密。當務之急,是先將此事上報給州府,請求支援。”
他看向林越:“你在礦洞內與他交手,可有發現什麼特殊之處?比如他的招式路數,或是真氣特征?”
林越回憶道:“他的身法極為詭異,類似鬼影迷蹤步,但速度更快,更難捉摸。真氣陰寒刺骨,帶著一股淡淡的腥氣,與普通血影門邪修相比,凝練程度遠超數倍。還有他手中的影刺,淬有蝕骨毒,諸位日後若遇上,務必小心。”
沈長風點頭:“我記下了。青鋒劍派的《清心訣》可解部分陰寒毒素,回頭我讓人給刑捕司和鐵拳館送些解毒丹藥。”
眾人商議片刻,決定先由鐵拳館弟子清理礦洞入口的碎石,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線索,其餘人則返回郡城,加強戒備,以防血影門趁機作亂。
林越跟著王烈回到刑捕司,剛坐下喝了口熱茶,就見一名捕快匆匆跑了進來:“總捕頭,林捕頭,太守大人派人來了,說請林捕頭去太守府一趟。”
林越微微一怔:“太守找我?”
王烈也有些意外:“太守大人極少過問刑捕司的具體事務,這次突然召見,恐怕與亂葬崗之事有關。你去吧,多加小心,不該說的彆亂說。”
“我明白。”
太守府位於郡城中心,朱門高牆,氣勢恢宏。林越跟著府中仆役走進書房時,太守周明正坐在窗邊的太師椅上,手裡拿著一卷古籍,神情平靜,仿佛剛才亂葬崗的驚天動地與他無關。
周明年約四十,麵容儒雅,一身錦袍,看上去更像個讀書人,而非手握一郡大權的官員。但林越知道,能在雲州郡這種三州交界之地坐穩太守之位的,絕非等閒之輩。
“下官林越,參見太守大人。”林越拱手行禮。
周明放下古籍,抬眼看他,目光溫和卻帶著審視:“林捕頭不必多禮,坐吧。聽說今日亂葬崗異動,你是唯一在場的人?”
“是。”林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將剛才與王烈等人說的情況,又簡略複述了一遍,依舊隱去了玉佩的細節。
周明靜靜聽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半晌才開口:“血影門……沒想到他們沉寂這麼多年,竟還敢在雲州郡興風作浪。”
他看向林越:“你覺得,那黑色石碑與所謂的‘封印’,會是什麼?”
林越搖頭:“下官不知。但從那邪修的反應來看,似乎與血影門的某個重大圖謀有關。”
“你說得對。”周明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麵的天空,“雲州郡看似偏遠,實則藏著不少秘密。亂葬崗那處礦洞,早在百年前就被封禁了,據說裡麵曾挖出過‘不祥之物’。當年負責封禁的,正是青鋒劍派的前輩。”
林越心中一動:“太守大人知道此事?”
“略知一二。”周明轉過身,眼神變得深邃,“我周家世代居住雲州,祖上曾在州府任職,留下過一些記載。那礦洞深處的石碑,並非凡物,而是上古時期留下的‘鎮陰碑’,專門鎮壓地下的陰煞之氣。至於血影門為何對它感興趣……”
他頓了頓,道:“傳聞血影門的鎮派邪功《血影真經》,修煉到極致需要吞噬至陰至煞之物,而這鎮陰碑鎮壓的陰煞,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林越恍然大悟:“難怪那邪修要激活石碑,他是想釋放陰煞,用來修煉邪功!”
“很有可能。”周明點頭,“幸好你及時出現,打斷了他的計劃,否則一旦陰煞外泄,整個雲州郡都會淪為人間煉獄。”
他看著林越,語氣鄭重:“林捕頭,此事你做得很好。但你要記住,血影門為了得到鎮陰碑,絕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的日子,郡城恐怕不會太平了。”
“下官明白,定會加強巡查,守護郡城安危。”
周明滿意地點點頭:“我已讓人備了些療傷丹藥和修煉資源,你拿去用吧。你的修為還是太低,麵對鍛骨後期的邪修,終究力不從心。”
他遞給林越一個錦盒,又道:“這是我的手令,憑此令,你可調動郡城所有城防力量。若遇緊急情況,不必請示,自行決斷即可。”
林越接過錦盒和手令,心中有些驚訝。太守此舉,無疑是將極大的權力交在了他手中,顯然對他極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