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的臉色變得比剛才更加難看,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涅磐’……他們要在今晚……午夜時分,啟動‘全球記憶同步’協議!覆蓋範圍……是全部聯網節點!他們要把所有人都變成傀儡!”
全球記憶同步!這個詞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這意味著,屆時將不再有安全區,不再有僥幸,整個世界都將陷入“涅磐”的控製之下。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這方小小的黑暗空間。氧氣越來越少,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胸口發悶。
就在這時,林晞卻突然抓住了鄭韋的手。她的手冰冷,但異常用力,指尖甚至因為用力而泛白。在微弱的綠光下,她的眼睛亮得驚人,仿佛燃燒著最後的生命之火。
“鄭銳,”她的聲音很低,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豁然開朗的堅定,“我想起來了!楊峰……我父親,他最後留給我的東西,不是彆的,就是那個芯片!他把它藏在了最不起眼、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鄭銳猛地看向她:“在哪裡?”
“在我的舊警徽裡!”林晞語速加快,“那次任務後,我把它封存了起來,一直……一直掛在我家臥室的床頭後麵!他說過,那是我作為警察的榮耀,也是他留給我的護身符!真正的密鑰,能對抗‘涅磐’的核心數據,一定就在那裡麵!”
這個信息如同在無儘的黑暗中點燃了一盞微弱的燈,雖然光芒渺茫,卻指明了方向。
然而,命運似乎總是在給予一絲希望的同時,又毫不留情地將其碾碎。
“轟——!!!”
一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十倍的巨響傳來,安全屋那扇號稱能抵禦小型導彈襲擊的合金大門,連同周圍的牆體,被某種巨大的力量從外部整個炸開、撕裂!灼熱的氣浪裹挾著金屬碎片和煙塵倒灌進來,將三人猛地掀飛出去!
鄭銳在最後一刻死死抱住林晞,用自己的後背承受了大部分衝擊力,重重撞在遠處的牆壁上,喉頭一甜,一股腥鹹湧上口腔。阿哲則慘叫著被甩到控製台邊緣,傷腿撞在金屬角上,頓時血流如注。
煙塵緩緩散去。
強烈的探照燈光柱從破口處射入,刺得人睜不開眼。
光影交錯中,一群穿著黑色重型作戰服、裝備精良的特種部隊士兵魚貫而入,動作整齊劃一,無聲地迅速散開,占據了安全屋內的各個戰術要點。他們手中的槍械散發著冰冷的死亡氣息,槍口齊刷刷地對準了倒在地上的鄭銳、林晞和阿哲。
最後,一個身影不疾不徐地踱步而入。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銀色西裝,臉上覆蓋著一張打磨得光滑如鏡、沒有任何花紋的銀白色麵具,隻露出一雙深邃得如同古井、帶著一絲玩味和殘酷笑意的眼睛。他與周圍殺氣騰騰的環境格格不入,仿佛是來參加一場優雅的晚宴。
銀麵具人環視了一圈狼藉不堪的安全屋,目光最終落在了被鄭銳護在懷裡、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的林晞身上。他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輕飄飄的、帶著金屬質感的輕笑,在這死寂的環境裡顯得格外瘮人。
“真是……一場精彩的煙火表演。”他緩緩開口,聲音經過處理,聽不出年齡和原本的音色,隻有一種冰冷的平滑感,“可惜,遊戲到此結束了,孩子們。”
他微微歪了歪頭,麵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晞,看到了她靈魂深處某種他極為熟悉的東西。
然後,他用一種近乎溫柔,卻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語調,輕輕補上了一句:
“或者,我是不是應該更親切一點……畢竟,哥哥來接你們回家了。”
“家”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異和扭曲。
鄭銳掙紮著抬起頭,嘴角還掛著血絲,眼神如同瀕死的野獸,充滿了不屈和憤怒,將林晞更緊地護在身後。阿哲試圖去摸掉落在不遠處的數據終端,卻被一名士兵用槍口狠狠頂住了額頭,不敢再動。
林晞則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直視著那張冰冷的銀麵具。“哥哥”這個詞,像一把生鏽的鑰匙,猛地插進了她記憶深處那把塵封的鎖裡,試圖撬開一段被嚴密封鎖的、她從未知曉的過去。
安全屋內的氧氣已經稀薄到讓人頭暈目眩,殘存的燈光忽明忽滅,映照著破碎的設施、倒地的身影、對準的槍口,以及那個如同噩夢化身的銀麵具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絕望、謎團、僅存的希望和突如其來的“親情”,所有的一切都交織在這片瀕臨毀滅的狹小空間裡,等待著最終審判的降臨。而安全屋外,被電磁脈衝放倒的“同事們”或許很快就會再次被激活,全球記憶同步的倒計時,正在一分一秒地無情流逝。他們的生路,似乎隻剩下眼前這個自稱“哥哥”的詭異男人所掌控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