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薇小聲問:“這是魏醫師?”怎麼看著不像啊,年輕女子看著最多三十多歲,肌膚細膩,是健康的小麥色,穿著長褲半袖,料子像是細棉布,看著就不是窮苦的莊稼人。
馬駿壓低聲音,“這是魏醫師的孫女兼徒弟,魏盈月。來了病人,都是她先來問過,若是小傷小病,便不必驚動魏醫師。”
魏盈月問得很仔細,怎麼受傷的,受傷的時間及後續處理過程。輪到小病患黎陽時,她的神色明顯凝重幾分。
苗慧見狀,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落下,怎麼也止不住。
“先進去,我去請魏醫師出來。”魏盈月幫著將病患抬進去,安置在病床上。
魏家醫館的院子挺大,搭建了一排房屋,隔出單間來安置病患。病床用幾塊木板搭建而成,鋪著填充茅草的墊子。
“馬大哥,魏家醫館還讓病患住在這兒?”黎薇看著一排病房問。
“是啊,魏醫師看過後覺得需要隨時觀察的病人得住在這兒,直到能離開為止。”
“那我們能不能住這兒?”昨晚一夜沒睡,又趕了一天路,黎薇覺得腦袋昏沉,又累又餓,想趕快找個地方安頓好,今晚怎麼也得睡一覺。
“這個我也不知道,等魏醫師來了問問。”
“魏醫師多大了?”黎薇看著來人,瘦高個兒,慈眉善目的老者,留著一撇白胡子,和她見過的男子都不同,有斯文俊秀之風。
馬駿搖頭,提醒道:“彆盯著人看,小心魏醫師惱了。”
黎榮和黎薇忙收回目光,看向自家阿爹。魏醫師正在給阿爹看傷,腿上翻開的傷痕血淋淋的,腦袋上的腫塊清晰可見,臉色發青,看著像是將死之人。
心裡咯噔一下,黎薇忙問:“魏醫師,我阿爹情況咋樣?”
“先住下來,觀察一天。腿上的傷看著嚇人不致命。麻煩的是腦袋上的傷,可大可小。”
輪到黎三石,也是一樣的情況。
黎薇懂了,下手的人很有分寸,知道怎麼打才能達到目的。哼,豐家人,其心可誅啊。
阿爹和三叔都是家裡的頂梁柱,若是倒了,兩家失去依靠,無親無故,還不是任人宰割。
黎榮:“我阿爹啥時候能醒來?”
“說不準,得觀察再看。”魏醫師頭也不抬,認真細致地檢查黎陽小小的身體,眉頭緊皺。
“小娃過於瘦弱,胎中帶來的病症,養的精細些還有轉機,可惜後天營養跟不上,越來越嚴重。”
苗慧:“一定還能救,是不是?都怪我,把他生成這樣,害他跟著受苦。”
“說這些沒用,當下最重要的是要靠貴重藥物養著,受不得累,更不能忍饑挨餓。”魏醫師說著打量家屬,看著就不是養得起的模樣,“先說明一下,小娃治愈的幾率不高,家屬要有心理準備。”
簡而言之,就是要花很多錢治病,未必能治好。
黎薇右手緊握成拳,窮才是原罪。黎陽生在黎家,隻能是他的不幸。
三叔家和自己家一樣,窮得叮當響,哪有錢養著黎陽。
道理大家都懂,接受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