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鐵灣的鐵叔,碎木灘的卡洛斯,他們都已經決定反抗。”
“我剛剛和林部長,以及聯盟所有核心成員進行過推演。”
蘇辰的聲音頓了頓,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心頭一震的數字。
“隻要霧隱礁加入聯防體係,協同作戰。”
“我們正麵迎戰的勝率,有六成!”
六成勝率!
這個數字,像一塊巨石投入了死寂的湖麵,激起了千層浪。
霧哥的眼睛瞬間亮了!
不是毫無希望!
不是以卵擊石!
他們有六成的機會活下去!
“六成……”礁伯喃喃自語,但他渾濁的眼睛裡依舊充滿了猶豫和恐懼,“那還有四成的可能會輸……輸了,就是全族覆滅啊!”
十年前的慘劇,是他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
蘇辰知道,對於一個被絕望徹底擊垮過的人來說,任何數據和道理都是蒼白的。
會議不歡而散。
當晚,蘇辰沒有去找任何人,而是獨自來到了礁伯居住的木屋。
屋子裡,隻有一盞昏暗的油燈在搖曳。
礁伯正坐在燈下,反複擦拭著一根由巨大獸骨製成的拐杖,那是他死去的兒子留給他唯一的遺物。
“先生是來勸我反抗的嗎?”礁伯沒有抬頭,聲音沙啞。
“不。”
蘇辰搖了搖頭,拉過一張木凳,在他對麵坐下。
“我不跟你談反抗,我們來談談未來。”
礁伯的動作一頓。
蘇辰平靜地看著他,問出了一個問題。
“礁伯,這次我們妥協了,交七成霧藻,送十五個年輕人出去。”
“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聯盟的船再來,他們會要幾成?八成?還是九成?”
“當你們的年輕人一批批被送出去當炮灰,再也回不來的時候,他們會要什麼?”
“當這個據點隻剩下老人和孩子,連采集霧藻都做不到的時候,那份用你兒子性命換來的契約,還有用嗎?”
蘇辰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礁伯的心上。
礁伯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呼吸變得急促。
蘇辰沒有停下。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推開了木門。
門外,幾個“新霧”派的年輕人正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借助著明亮的霧能燈,熱火朝天地製作著什麼。
他們用霧藻的殘渣和特殊的黏土混合,燒製出一種簡陋但堅固的“霧能磚”。
他們用獸筋和銅片,製造出可以發出微弱電弧的“霧能點火器”。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礁伯從未見過的、名為“希望”的光彩。
“您看。”
蘇辰指著那些年輕人。
“我們有能力創造新的東西,我們有能力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我們不一定非要依靠監視者聯盟的施舍才能活下去。”
“反抗,可能會輸,可能會死很多人。”
“但不反抗,是百分之百會死。而且是慢慢地、充滿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家園一點點被抽乾血液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