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山脈,南邊,鎮安縣安全區。
淩晨四點十七分。
黎明前最粘稠的黑暗,被一層厚重的、令人窒息的灰白色濃霧包裹著,沉甸甸地壓在安全區上空。
6.8米高2米寬的安全區城牆,在探照燈昏黃的光柱下若隱若現,像一條沉睡巨蟒冰冷的脊背。
牆內,就是五十萬人的賴以生存的安全區。
人們蜷縮在簡陋的棚戶和廢棄廠房改造的居所裡,疲憊的鼾聲和壓抑的咳嗽是這片死寂中唯一的生命脈動。
哨兵裹緊身上單薄到幾乎透風的軍大衣,眼皮沉得像灌了鉛。
連續三天在濃霧籠罩的牆頭警戒,神經早已被這無邊無際的灰白和死寂磨得麻木。
他靠在冰冷的牆垛上,習慣性地將目光投向牆外,那片被濃霧徹底吞噬的縣城。
那裡曾是鎮安這個旅遊縣城最繁華的地方,如今是生命的禁區。
就在這時,一絲極其細微的震顫,透過厚重的軍靴鞋底,爬上了他的小腿。
很輕,輕得像遙遠地平線傳來的悶雷餘波。
但哨兵渾身一激靈,所有困倦瞬間被刺骨的寒意驅散!
安全區方圓十公裡,是絕對的“淨空區”,不可能有大型機械活動!
他猛地撲到牆垛邊緣,幾乎將半個身子探出去,瞪圓了眼睛向下搜尋。
濃霧翻滾,深不見底,但腳下的震顫在加劇。
從微不可察的脈動,迅速變成了持續不斷的、沉悶而有力的轟鳴!
腳下的混凝土廢料打碎重鑄的牆體,仿佛在痛苦地呻吟,發出鋼筋扭曲的低沉嘎吱聲。
“指揮所!指揮所!
西段第三區牆體!不明強烈震動!重複,強烈震動!”
哨兵對著通訊器嘶吼,聲音因緊張而尖銳變調,尾音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幾乎是通訊器裡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瞬間,濃霧的邊緣,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撕裂,露出了輪廓。
不是零星的黑點,不是散亂的屍群。
是潮水!
無邊無際、沉默而狂暴的扭曲身影組成的黑色潮水,正以排山倒海之勢無聲地湧來!
它們踏碎霧氣,碾過廢墟,帶著毀滅一切的磅礴氣勢,瞬間填滿了哨兵因極度震驚而收縮的瞳孔。
密密麻麻的喪屍潮,來了。
突然他發現了和以往屍潮不相同的地方。
這是什麼喪屍?!
衝在最前的,是宛如移動堡壘般的巨屍,足足有五六十隻!
體型有三米多高,皮膚呈現出岩石般的灰褐硬質,虯結的肌肉在探照燈下泛著金屬般的冷光。
它們低垂著覆蓋厚重骨甲的頭顱和肩膀,如同失控的攻城巨錘,目標明確地撞向哨兵視野下方那段牆體。
那裡是後期擴建的拚接處,是整個城牆最脆弱的一環!
咚!咚!咚!
每一次撞擊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臟上。
牆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鋼筋在巨大的衝擊力下扭曲、斷裂,發出刺耳的尖嘯。
大塊大塊的混凝土剝落,砸在下方喪屍群中,濺起汙濁的泥漿,卻絲毫不能阻擋它們分毫。
兵營距離圍牆很近,幾分鐘後就有兩三個連隊支援到這裡。
看到城牆下的場景,士兵們眼中的絕望和驚慌抑製不住。
“開火,全力開火,阻止他們破壞圍牆!”
軍官聲嘶力竭的怒吼下令。
他很清楚,一旦城牆被攻破,五十萬人就得全部送葬。
“噠噠噠噠!”
這一段圍牆上,步槍,重機槍齊齊發出咆哮。
子彈像是銀河落瀑,朝著圍牆下的喪屍群覆蓋上去。
但是子彈打在這些巨型喪屍身上的效果甚微,隻能打死那些人類大小的正常喪屍。
而這幾十隻巨屍,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重機槍,全都給我瞄準那些巨屍!!”
十幾支重機槍立刻調整目標,對著巨屍傾瀉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