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抬起頭,看到呂超義憤填膺的模樣,苦笑一聲。
“兄弟,你確實可以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審判我。
可那也是因為你,你們有這個實力。
你在難民區生活過嗎?
你嘗試過一塊餿了的饅頭捏碎化在鹽水裡,喝三天的日子嗎?
難民區的人活不下去的。
我曾經也是一個想打破這狗屎一樣的軍閥統治,建立一個新秩序的人。
但是人總得先活下去吧。
袁家逼我做選擇的時候,我能怎麼辦?
你告訴我,我能怎麼辦?
你以為我逃走了,不幫袁家辦這個事情,袁家就不會尋找其他三個人?
那三個人更加愚蠢,他們會鼓動更多的人,死更多的人。”
李信緩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可能會被殺掉,索性往車廂上依靠,準備一口氣說個痛快。
“看你們這一身乾淨的穿著,紅潤的氣色,應該是某個吃穿不愁的大勢力。
你們根本就不了解難民是什麼?
難民已經不是人了,是畜牲,是牲口,是高層眼裡的生產資料。
當牲口的數目大於產出的時候,就被拋棄,被宰殺。
當勞動力缺失的時候,又會強迫他們生育繁衍。
這個世界早在一年前病毒爆發的那一刻起開始腐爛了,現在隻不過已經從內臟爛到了表皮而已。”
說罷,李信抬起雙手,看著發呆,喃喃自語。
“病毒爆發第二個月,我覺醒異能的時候,我以為我就是那個能拯救世人的救世主。
老天讓我擁有超越普通人的能力,就是承擔起救世的責任的。
我以為可以改變規則,建立規則,帶領幸存者們清除喪屍,奪回家園,成為萬人敬仰的英雄。
嗬嗬。
直到最後才明悟過來,人類的真正敵人不僅僅是喪屍,而是人類自己!
既然是軍閥和不公平的規則無情的壓榨我們,憑什麼我就不能帶著大家反抗…”
李信的話讓呂超等人再一次沉默,如果不是李凡,眾人最好的狀態也不過是區外的頂級拾荒客而已。
怎麼可能會這麼從容的高談闊論,對著難民被屠殺而聖母心泛濫。
李信這個人,在前世李凡也隻是聽說過,並沒有打過交道。
隻知道他是一個溝通難民個高層之間的說客,至於真實傾向並不知情。
不過前世末日第三年,燕京的難民人口超限,發生大暴亂,竇海就是領頭人,最終被袁李兩家用最殘忍的刑罰淩遲處死。
而那個時候自己正好在蕪市做任務。
等回到安全區的時候,竇海就隻剩下了一個頭顱,掛在難民第九區的路口。
而自己倒是聽過一個傳聞,那就是有一個黨派組織的領頭人,賣了竇海,才會導致起義失敗。
難道就是這個李信。
隨即讓苒霖把李信的生平資料調取了出來,看到他的生平資料,李凡眼底閃過不屑。
李信真是為了打倒不公,打破壟斷嗎?
並不是。
這種人在和平時期一邊罵貪官,一邊拚了命的報考公務員。
天天大罵壟斷資源卻又拚了命的往國企央企的裡麵鑽。
高談闊論諷刺社會不良風氣,自己卻又偷偷摸摸的送禮找關係走捷徑。
總之這類人的憤怒不是因為世道不公,而是因為自己處在不公平中的不利位置。
他們不是真正的想要消滅不公,而是想讓自己處於不公平的有利位置。
這種骨子裡透出來的自私才是最真實的人性!
對於這種人,說實話還不如汪星來的痛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