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越傳越凶，版本也越來越離譜。從一開始的“可能處對象”，發展到“在醫務室亂搞”，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看見安平半夜從女工宿舍溜出來。
丁秋楠壓力巨大，她一個姑娘家臉皮薄，哪裡受過這種汙蔑？眼睛都哭腫了，上班也沒精神，要不是安平攔著，她真想去找領導說明情況。
安平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心裡早就火冒三丈了。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很快就鎖定了幾個謠言傳播的關鍵節點——賈張氏、還有幾個平時就跟劉海中走得近的長舌婦。
他知道光收拾這些小蝦米沒用，得把後麵的黑手揪出來。
這天上班，安平特意去找了一趟食堂的南易。
“南師傅，忙呢？”安平笑著打招呼。
南易現在對安平那是相當客氣，趕緊放下手裡的活：“安大夫？您怎麼有空過來？有事您吩咐！”
“沒什麼大事，”安平壓低聲音，“就是想跟你打聽個人。你們食堂，或者咱廠裡，誰跟總務科管倉庫的老王頭關係比較好？能說得上話的那種。”
南易愣了一下，不明白安平問這個乾嘛，但他還是仔細想了想：“老王頭？那老頭挺倔的，不太好說話。不過……他跟放映班的許大茂好像有點交情，許大茂經常弄點內部電影票啥的給他。”
許大茂！安平心裡冷笑，果然有他！
“行，謝了南師傅。”安平點點頭，沒再多說，轉身走了。
南易看著他的背影，撓了撓頭，感覺安大夫今天有點神秘。
安平心裡有數了。許大茂是肯定參與了，劉海中估計也脫不了乾係。他琢磨著怎麼給這倆家夥來個狠的。
機會很快就來了。
廠裡要搞一批勞保用品的發放，需要醫務室出具一部分工人的健康建議。安平主動把這個活兒接了過來，借著去各個車間了解情況的機會，他“順便”打聽了一下許大茂和劉海中最近的表現。
在鉗工車間，他給一個老師傅處理手上的老繭，隨口問道：“師傅，聽說最近廠裡要整頓勞動紀律？我們醫務室也得配合，了解一下情況。您看咱們車間，有沒有平時吊兒郎當、遲到早退比較嚴重的？”
那老師傅也是個直性子，哼了一聲：“還能有誰？劉海中他們家那倆小子唄！劉光天、劉光福，三天兩頭不見人影，來了也是磨洋工，跟他們爹一個德行，官迷！”
安平點點頭，記下了。在鍛工車間，他又“無意間”聽到兩個工友抱怨，說許大茂上次下鄉放電影，好像收了老鄉不少土特產，回來也沒見上交。
這些信息零零碎碎，單拿出來不算啥，但組合在一起，就有意思了。
安平沒急著去告狀，他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這天下午李副廠長突然來到醫務室，臉色不太好看。
原來是市裡有領導下來檢查工作，隨行的一位老同誌突然頭暈不適，廠醫院的大夫看了也沒啥好辦法，李副廠長趕緊來找安平這個“神醫”去看看。
安平跟著李副廠長來到招待所，給那位老同誌仔細檢查了一下。就是年紀大了加上旅途勞累，有點氣虛眩暈。安平給他紮了幾針，又開了個益氣安神的方子。
幾針下去，老同誌就覺得頭腦清醒了不少，拉著安平的手連連道謝。陪同的市裡領導也對安平讚不絕口，說軋鋼廠真是藏龍臥虎。
李副廠長臉上有光，對安平更是高看一眼。回去的路上，他拍著安平的肩膀：“安平啊，今天多虧你了！給咱們廠爭光了！”
安平謙虛了幾句，眼看時機成熟，他裝作無意地歎了口氣。
“廠長，給您爭光是我應該的。就是……最近廠裡有些風言風語，說得挺難聽的，我怕影響不好，再連累了廠裡的名聲。”
李副廠長眉頭一皺：“風言風語？什麼風言風語？”
安平露出一點為難的神色：“就是……關於我和丁秋楠醫生的。也不知道誰傳的，說我們生活作風有問題，在醫務室亂搞……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丁醫生一個姑娘家，壓力很大，這兩天人都瘦了。”
“胡鬨！”李副廠長一聽就火了，“誰這麼無聊？造這種謠！你和丁醫生都是廠裡的骨乾，工作認真負責我是了解的！這不是瞎胡鬨嗎！”
安平趁熱打鐵：“其實我個人無所謂，清者自清。但我擔心，這種歪風邪氣不刹住，今天傳我和丁醫生，明天就可能傳彆人，嚴重影響廠裡的團結和生產氛圍。而且，我好像聽說，這謠言跟劉海中師傅和許大茂有點關係……”
他沒把話說死，但點出了這兩個名字。
李副廠長臉色更沉了。劉海中前幾天剛來他這兒給安平上過眼藥，被他懟回去了，現在又搞出謠言？還有許大茂，那也不是個安分的主！
“行了，這事我知道了。”李副廠長擺擺手，“你安心工作，彆受影響。廠裡會處理這種歪風邪氣的！”
安平要的就是這句話。他點點頭不再多說。
他知道，李副廠長肯定會去查。以李副廠長的精明，加上自己之前“無意”中提供的那些關於劉光天兄弟和許大茂的黑料，足夠劉海中跟許大茂喝一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