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舉著木杖,用蒼老而宏亮的聲音,吟唱著古老的祭文。
部落的獸人們隨著他的吟唱,虔誠地跪拜下去,口中念念有詞。
巴洛洛被要求站在祭壇的最中央,一個被刻畫成太陽形狀的圖騰之上。
她覺得有點無聊。
大長老的吟唱太長了,像沒完沒了的催眠曲。
周圍跪著的人太多了,空氣有點悶。
腳下的石頭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倒是很適合躺下來睡一覺。
她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
在全體族人震驚的目光中,三位長老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當場昏厥,被譽為百年一遇的榮耀祭品的巴洛洛,在祭祀大典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打了個哈欠,蜷縮起身子,在祭壇中央……睡著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連天空中的雲,似乎都停止了飄動。
大長老舉著木杖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拳頭。
他想怒吼,想把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搖醒,但又怕驚擾了即將降臨的獸神。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祭壇中央的太陽圖騰,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一道道金色的光紋從石頭縫隙中迸發,沿著古老的刻痕迅速蔓延,瞬間將整個祭壇包裹。
光芒越來越盛,從最初的柔和,變得無比刺眼,仿佛一輪真正的太陽降臨於此。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沒有人看到,在那片耀眼的白光中,躺在祭壇中央的巴洛洛,小小的身子被光芒托起,緩緩地、緩緩地消散,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
不知過了多久。
巴洛洛是被一股消毒水和金屬混合的、極其難聞的味道嗆醒的。
她皺了皺鼻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預想中柔軟的草地和溫暖的陽光都沒有出現。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純白色的、高得嚇人的天花板,上麵鑲嵌著能發出柔和光線的長條。
空氣冰冷而乾燥,吸進肺裡,帶著一股陌生的味道。
她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同樣冰冷的金屬床上。
這是哪兒?獸神的神域……裝修品味這麼差的嗎?連張草墊子都沒有。
她撐起身子坐了起來,環顧四周。
這是一個巨大得有些離譜的房間,牆壁是泛著冷光的銀白色金屬,光滑如鏡,能映出她有些茫然的圓臉。房間裡空空蕩蕩,隻有她身下的這張床。
“有人嗎?”她試探性地喊了一聲,“管飯的在哪兒?”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顯得有些孤單。
就在這時,正對著她的一麵金屬牆壁,悄無聲息地向兩側滑開,露出一條同樣是金屬材質的走廊。
五個身影,從走廊的光影中,緩步走了出來。
巴洛洛好奇地望過去,然後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是五個她從未見過的、高大得不像話的雄性。
為首的那個,有著一頭極短的銀灰色寸發,冷得能掉下冰碴子。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製服,肩上扛著她看不懂的,閃閃發光的狼頭徽章,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恐怖氣息。
他左手邊,是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一頭赤色的中長發的狐狸,嘴角噙著一抹堪稱完美的微笑,但那笑意卻絲毫未達眼底。
右手邊,則是一個黑發及肩的男人,皮膚白得像雪,氣質陰鬱又禁欲。
後麵還有兩個。
一個淺金色長發,美得過分的獅獸,正用挑剔又嫌惡的目光,從頭到腳地打量著她。
另一個則高大魁梧,亞麻色的卷發讓他看起來相對溫和一些的熊獸,但緊皺的眉頭,同樣暴露了他此刻不佳的心情。
他們就那樣站在不遠處,五道審視的、冰冷的、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殺意的目光,齊刷刷地釘在了巴洛洛的身上。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巴洛洛眨了眨眼,與他們對視了三秒。
然後,在五位星際最高掌權者困惑、錯愕、甚至有些不敢置信的注視下,她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認真地、誠懇地,問出了抵達這個新世界後的第一個問題:
“請問……現在是開飯時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