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瀅猛地一顫,抬頭對上父親那毫無溫度的眼睛,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她終於明白,在父親心中,家族權勢遠重於一切,包括她這個女兒。
她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間令人窒息的書房。
看著她狼狽逃離的背影,趙高眼神陰鷙。他走到窗邊,望著外麵沉沉的夜色:
李平安……沒想到你這老泥腿子,命還挺硬。
不過,你以為這樣就算完了嗎?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殘酷的弧度。
遊戲,才剛剛開始。既然暗的不行,那就彆怪我用更直接、更殘酷的方式,讓你們……徹底消失了。
他需要重新布局,一個能讓王振山乃至整個陳國公府都無力回天的死局!
和左相府的氣氛相比,此時的陳國公府偏院的廂房內,卻是藥香嫋嫋。
李欣悅躺在柔軟的錦榻上,臉色雖仍帶著幾分蒼白,但呼吸已然平穩,緊閉的眼睫偶爾輕微顫動,顯示她正從深沉的昏睡中逐漸蘇醒。
那位城南的老醫師,姓孫,正小心翼翼地為她取下額頭上最後一貼降溫的膏藥,仔細端詳著她的氣色,終於長長舒了口氣。
“王將軍,李老先生。”
孫醫師轉向守在一旁的王振山和李平安,語氣帶著幾分慶幸:
“萬幸,送來得還算及時,高熱已退,命算是保住了。隻是……”
他頓了頓,看向李欣悅的眼神帶著憐憫:
“姑娘此次元氣大傷,心神損耗尤甚,需得長期靜養,慢慢調理,切忌再受任何刺激,否則恐落下病根。”
王振山聞言,緊繃的神色稍緩,對著孫醫師鄭重抱拳:
“有勞孫先生!救命之恩,王家銘記於心!”
孫醫師連忙還禮:
“不敢當,不敢當,醫者本分罷了。”
他收拾好藥箱,又開了幾張溫補調理的方子,這才告辭離去。
屋內隻剩下王振山和李平安,以及榻上安睡的李欣悅。
王振山看著李平安依舊凝重的麵色,寬慰道:
“伯父,欣悅既已無性命之憂,您也可稍稍寬心了。今日之事,趙瀅當眾出醜,趙高那老匹夫定然氣得跳腳,短時間內,想必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動作。”
李平安坐在榻邊的矮凳上,輕輕為孫女掖了掖被角,目光卻深沉如古井,毫無波瀾。他搖了搖頭,聲音低沉而清晰:
“振山,你把趙高想得太簡單了。”
他抬起頭,看向王振山,眼中是曆經滄桑洞悉人心的銳光:
“今日城門之事,看似我們占了上風,博得了同情,逼退了趙瀅。但實際上,我們也徹底暴露在了明處,打斷了趙高原本‘溫水煮青蛙’的陰毒計劃。”
“以此人睚眥必報、行事狠絕的性格,絕不可能就此罷休。”
李平安語氣肯定:
“他隻會將我們視為必須儘快鏟除的心腹大患。之前的種種手段,是暗箭,是陰招。如今暗的不行,他接下來要用的,恐怕就是……雷霆手段,陽謀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