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川棺那帶著奇異韻律的震動,如同一聲聲沉悶的心跳,敲打在我的肩胛骨上,與腳下大地深處那微弱卻深邃的脈動隱隱呼應。這不是攻擊性的躁動,更像是一種……久彆重逢的確認,一種跨越了時空的共鳴。
周璟猛地從資料上抬起頭,金絲眼鏡後的雙眼銳利如鷹隼,緊緊盯著窗外那片死寂的、在烈日下蒸騰著扭曲空氣的荒漠,尤其是遠處那座坍塌的鎖龍塔剪影。
“地脈能量的流動在加速!非常規的潮汐波動!”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和凝重,“能量彙聚的核心……就在鎖龍塔下方!有什麼東西,正在主動抽取地脈之力!”
阿月臉色冰寒,獨眼同樣望向鎖龍塔方向,那隻特殊的眼睛裡,仿佛有無數數據流閃過。“能量屬性分析……帶有強烈的‘吞噬’和‘禁錮’特性,與報告中描述的‘沙煞’以及牲畜精血被吸乾的現象吻合。但更深層……還有一種更古老、更暴戾的意念。”
老趙握緊了方向盤,咒罵了一句:“媽的,看來傳說不全是空穴來風。那塔底下,真鎖著個大家夥?現在它要出來了?”
越野車駛入鎖龍鎮。鎮子比想象中還要破敗蕭條,土坯房屋大多門窗緊閉,街道上幾乎看不到行人,隻有幾條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垃圾堆裡翻找著食物,感受到我們車子的氣息,也隻是警惕地抬頭看了一眼,便夾著尾巴跑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絕望和恐懼的味道,比荒漠的風沙更讓人窒息。
我們直接來到了鎮上的臨時指揮所——一座還算完好的民兵倉庫。當地派出所的負責人和幾位鎮上的老人已經等在那裡,個個麵帶惶恐。
“同誌,你們可算來了!”派出所長老李是個皮膚黝黑、滿臉皺紋的漢子,此刻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再這麼下去,全鎮的人都要跑光了!晚上根本沒人敢出門!”
通過老李和幾位老人的敘述,我們了解到更多細節。最初是牲畜出事,後來有人晚上聽到荒漠裡傳來像是無數沙粒摩擦的“沙沙”聲,還有人聲稱看到了像是由流動的沙子組成的、模糊的人形或蛇形影子在鎮外遊蕩。失蹤的三個人,都是在傍晚時分離開鎮子後,就再也沒回來,搜尋隊隻在荒漠裡找到了他們被撕扯破爛、沾滿沙粒的衣物,以及一些……仿佛被什麼東西吮吸過的、乾癟的肢體碎片。
“是沙煞!肯定是鎖龍塔下的沙煞跑出來了!”一個牙齒都快掉光的老信誓旦旦地說,渾濁的眼裡滿是恐懼,“老祖宗說過,那塔不能倒!塔倒了,被鎖住的惡龍和它的沙煞仆從就會重現人間!”
沙煞?仆從?
我們交換了一個眼神。749局的檔案裡,確實有關於“沙煞”的記載,那是一種依附於地脈煞氣、能在沙土中穿梭、吞噬生靈精血的低級妖靈。但如果是鎖龍塔鎮壓的主體即將脫困,釋放出一些沙煞作為先鋒,倒也說得通。
“我們需要去鎖龍塔實地勘察。”阿月果斷決定,“老李,找兩個熟悉地形的向導。老趙,檢查裝備,尤其是應對流沙和環境乾擾的。周教授,持續監測地脈能量變化。陳山,”她看向我,“你和納川棺是我們的核心戰力,保持警惕。”
很快,兩名雖然害怕但還算鎮定的當地獵人被找來當向導。我們一行人,帶著各種儀器和武器,再次上車,朝著鎮外那片死亡荒漠駛去。
離開鎮子不過幾裡地,環境就變得極端惡劣。車輪時常陷入鬆軟的沙地,熾熱的陽光烘烤著一切,放眼望去,除了連綿的沙丘,便是被風蝕得奇形怪狀的雅丹地貌,看不到一絲生命的綠色。
納川棺的震動一直沒有停止,甚至隨著我們靠近鎖龍塔而逐漸加劇。我感覺到棺內那股沉睡的力量似乎被逐漸喚醒,不再是單純的共鳴,而是流露出一種……針對性的、冰冷的“敵意”?它似乎認出了前方那正在汲取地脈之力的存在,並將其視為……獵物?或者競爭對手?
這個發現讓我心驚肉跳。
“能量讀數飆升!前方三點鐘方向,距離五百米!”周璟盯著手中不斷發出蜂鳴的能量探測儀,急促地說道。
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片平坦的沙地突然開始如同沸水般翻滾、湧動!緊接著,七八個完全由黃沙凝聚而成、形態模糊、隻有大致人形輪廓的“東西”,從沙地中緩緩升起!
它們沒有五官,沒有細節,隻有不斷流淌滑落的沙粒構成的軀乾和四肢,手中還握著由沙粒凝聚的、粗糙的刀劍或長矛形狀的武器。它們一出現,周圍的溫度仿佛又降低了幾度,一股貪婪、饑渴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向我們湧來!
沙煞!而且不是一兩隻,是一群!
“準備戰鬥!”老趙低吼一聲,率先舉起那把改造過的手槍,瞄準其中一個沙煞扣動了扳機!
“砰!”
刻有破邪符文的子彈擊中沙煞的胸口,炸開一團沙塵,那沙煞的動作一滯,胸口出現一個碗口大的空洞,但周圍的沙粒迅速流動填補,不過一兩秒就恢複如初!物理攻擊效果甚微!
“它們的核心在體內流動!需要一次性毀滅或者打斷其能量結構!”阿月冷靜地分析,手中的幽藍短刃已經出鞘,身形如電,直接衝向沙煞群!她的短刃顯然對能量體有特效,每一次揮砍,都能在沙煞身上留下一時難以愈合的、閃爍著藍色電弧的傷口,逼得它們連連後退。
老趙也放棄了手槍,抽出青銅短尺,尺身青光綻放,如同盾牌般擋住沙煞劈砍來的沙刃,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兩名向導早已嚇得麵無人色,躲到了車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