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
東市刑場。
柵欄外站著許多人,最前排站著一位俏婦人,正是昨夜給莫三兒塞紅包的李合小妾。
一個個囚犯踉蹌著被架上刑台,麻繩在他們腕間勒出深紫色的淤痕。
因為東市刑場的刑台不夠大,按照每個木樁相距一丈的規格,隻能放下三個木樁,所以一次性押上刑台的死刑犯隻有三人。
“陳三寶,殺妻泄憤……”
“趙新,因水田糾紛,殺王家……”
……
鄭書辦展開羊皮卷,宣讀三位囚犯罪狀。
完畢後。
劊子手手起刀落,頭顱滾落,墜入下方的篾筐,發出悶響,血液宛如漿泵一般,噴射而出。
柵欄外頓時響起驚叫和痛哭聲。
這時,刑台一側,上身紅色褡褳,下身黑色布褲,腰紮紅色大帶,腳下白襪黑鞋的大漢,手裡拎著刑刀,上前替了一位劊子手。
此人正是莫三兒。
“李合……”
鄭書辦則是麵無表情地繼續宣讀下一批死刑犯們的罪狀。
莫三兒麵無表情地用麂皮擦拭著刑刀,磨得鋥亮的刃口閃爍著刺眼的寒芒,讓人望而生畏。
待李合來到木樁前時,他突然一腳將李合踹倒。
李合跪下,趴在木裝上,還沒來得及動彈,刑刀的刀背隨之落在李合的後頸處。
李合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
本能地挺直脊背,喉結不自主的上下滾動,竟是動彈不得。
莫三兒借此機會,精準地找到第三節頸椎的間隙,刑刀翻轉,刀刃抵住此處。
自此。
斬頭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
“嘿。”
“小子,手法不錯。”
“刀下亡魂快過百了吧?”
“小心邪祟找上門!你們這群劊子手,都隻是耗材,這腐朽王朝的耗材,哈哈……”
李合卻相當灑脫,絲毫沒有像旁邊的死刑犯那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吵鬨得惹人心煩。
莫三兒不答,隻是掃了一眼監斬官。
此刻,監斬官剛拿起手中的‘斬牌’,準備等鄭書辦宣讀完死刑犯罪狀後,將其擲下高台。
現在是他唯一一次傳話的機會。
就在此時……
李合的小妾突然哭喊著衝破了柵欄,鬨將起來。
場麵頓時一片混亂。
鄭書辦的宣讀為之一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被吸引了過去。
“阿蓮!”
李合張了張嘴,有些失神,卻不敢大聲呼喊,因為一旦被查明跟他有關,是要砍頭的。
莫三兒目光一閃,立馬壓著嗓子,輕聲道:“六哥兒放心,妾身一定會查明真相,宰了冤枉你的狗官。”
李合愣了一下。
好在,他思維敏捷,立馬明白了怎麼一回事,心中一暖,衝著莫三兒投了一個感激的眼神,感慨道:“沒想到,我李合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薄情寡義,反倒是走小門,不甚關切的妾室如此深情。”
“我李合走到今日這一步,實屬活該。”
你確實活該。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這裡講煽情的廢話。
莫三兒皺了皺眉。
想到劉阿蓮剛剛鬨出的動靜,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給了自己傳話還不會被發現的機會,無論她是不是有意的,自己都要承情。
所以,他沒有繼續腹誹李合。
突然。
李合怒喝一聲:“一群狗官!敢汙蔑我白蓮教!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壞了!
莫三兒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