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係舟輕笑,呼吸似一粒一粒的桂花,細碎,明媚。
他折一小支桂花,彆在碎碗耳邊鬢角處。
“妹妹不喜歡小氣的人罷?”
桂花掉落的聲音,撲簌簌的,天鵝受驚而紛飛的羽毛,掉入靜渚的水裡,激起微弱漣漪。
這漣漪中,端坐著他溫潤潮濕的話。
碎碗搖頭。
不喜歡。
她最喜歡闊氣的人,最好吃東西的時候分她一大捧,給壓歲錢的時候,紅包裡裝一錠金子。
哪怕是送她桂花,也要送她從安福胡同巷子口到巷子裡那麼多棵。
商係舟湊過去,他們騎坐在樹梢上,葉葉相掩,麵麵相對。
商係舟不知從哪學來的一套勾人手法。
他眼皮輕掀慢撩,她的心跟著亂跳。
“那麼,”他停頓一下,“三哥算小氣的人麼?”
碎碗毫不猶豫的回答,“算!”
哼。
理直氣壯的。
那邊的嚴鵬也揮手,“岑崽,你往旁邊去去,彆踩著我的桂花了。”
岑崽撇嘴,哼,你的?你哪來的桂花倒栽我家院子裡來了?
理直氣壯的讓人討厭!
但是他還是繞開桂花,在旁邊等著。
下午做桂花酒釀的時候,商係舟一直在旁邊給她們打下手,他做事麻利,幫了不少忙。
臨走,碎碗她媽說,“等過幾天發酵好了,我讓嚴鵬送一小罐給你。”
商係舟謝了半天的。
過幾天,桂花酒釀做好的時候,讓嚴鵬送去,他不願意去了。
岑崽老家的親戚給他送了好多的板栗球。
嚴鵬要去吃烤板栗了。
碎碗又成了送信使者。
她拉著她哥的衣服,仰頭看著他,央求,“哥,你給我帶個板栗回來唄?”
嚴鵬嚴詞拒絕了。
碎碗嘟著嘴,抱著一小罐桂花酒釀去了隔壁。
戎姨坐在屋簷的竹椅上吃東西。
商係舟蹲在他的小菜園前,他的小菜園現在長滿了菜,一畦一畦,綠油油的。
碎碗抱著酒罐,和他並肩蹲下。
“三哥,你媽吃的是什麼呀?”
“紅薯乾。”商係舟起身給她拿了一捧,“想吃自己還拿。”
碎碗嚼著紅薯乾,含糊的指著地上的罐子說,“那是桂花酒釀,我媽說你要是想留著過年喝,可以把它埋在地下。”
商係舟拿著鐵鍁開始挖坑,腳踩下去,鐵鍁一撬,將盛滿土的鐵鍁一翻。
“我留了很多紅薯,冬天咱們烤著吃,好不好?”他聲音壓低,好像怕他媽聽見。
碎碗點頭。
“到時候,咱再把這桂花酒釀也一起挖出來喝。”
商係舟的動作沒停,一鍁鍁的挖土,“桂花酒釀不挖。”
碎碗蹲在地上吃著紅薯乾,呆呆的看他。
他解釋,“這個留久一點,等我們長大了再挖。”
長大了,她媽說長大了就可以嫁人了。
而她現在還隻是個小孩子。
碎碗想,這個時間可真久。
坑挖出來了,酒罐子放進去,兩個人蹲在把它埋起來。
“三哥,”她拍著土說,“我哥找岑崽要烤板栗去了,要是有我的份,我就順著牆扔你這邊來。”
她拍了拍手上的土,笑著站起來,“那就是給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