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係舟袖子鬆鬆垮垮的挽起,眼神充滿懷疑的打量著巷子兩側的小孩,每個人都用仇視的目光盯著他看。
他們讓出一條道。
商係舟往裡走,後麵的人自動截住他的去路。
碎碗紮著羊角辮,和她哥站在最裡麵。
他警惕的對嚴鵬說“不是你妹找我?是你找我?”
嚴鵬揚了揚下巴,直言不諱,“對。是我找你。”
就是他借著碎碗的名義將他約出來的。
他知道不這樣,商係舟是不會理他的。
商係舟將袖子放下,遮住傷痕,眼皮收斂,也遮住眼底的情緒。
“什麼事?說吧。”
“你媽是紅燈區來的,你是恩客的私生子,被養在我們胡同裡,對嗎?”他用一種自以為成熟的語氣,說出了安福胡同傳的最荒唐的流言。
商係舟搖頭否認。
嚴鵬冷嗤,“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明天,你帶著你媽從這裡搬出去!滾的越遠越好,我們就饒了你,不然,我見你一次……”
他咬牙發狠的威脅道“就打你一次!打得你媽都不認識你!”
商係舟還是搖頭。
他弟沒了,他爸也不要他們母子倆了,隻有這座房子暫時讓他們住。
搬走,他就真的無處可去了。
嚴鵬以為他在挑釁自己的威嚴,麵皮都漲紅了,揮手指揮胡同裡的小夥伴們
“揍他!”
他已經先禮了,奈何這小子油鹽不進,那就彆怪他後兵了。
平日裡跟著嚴鵬作福作威的兔崽子們,馬蜂般衝了上去,把商係舟圍在中央打。
商係舟不是肯吃虧的主。
當即就反抗起來了。
他越反抗,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越生反骨,下手揍得更狠。
他身上又有傷,彆人打在他的傷痕上,都夠他緩上許久。
最終,寡不敵眾,商係舟被打倒在地。
人們又漸漸散開,袖手旁觀的圍著,氣定神閒的好像沒參與一樣。
碎碗再看商係舟,他躺在地上,長衫上是腳印和汙跡,雙腿蜷曲,滿臉都掛著彩,嘴角留著鮮血,他用一種從未見過的仇視的眼光看著眾人。
雙眸裡散發著野狼一般的不羈和凶猛。
嚴鵬說“來幾個人,把他手腳給我按住了。”
等商係舟再次被製服後,嚴鵬才上前,蹲在他麵前,邪笑的拍著商係舟的臉,逗狗一般的動作。
他把袖子拉上來,露出慘不忍睹的傷痕。
當然,如果跟商係舟手臂上的相比,那肯定是不能比的。
但是嚴鵬從小嬌生慣養,還沒有過這麼多傷痕。
以往和彆人打架,他輸了都是他媽給他報仇。
現在,需要他自己給自己報仇,因為他長大了。
他裸著手臂在商係舟眼前晃,眉頭緊鎖,似乎傷口還在泛痛。
“看見沒?這都是我媽生孩子那天弄的。”
商係舟點頭,舌頭卷去嘴角的鮮血,一副並不服氣的樣子,看得嚴鵬發怒。
“而我爸,正在隔壁床上陪著你媽!”
他咬牙切齒的說著。
這並不是事實,他沒有看到這一幕,但是這不妨礙他仇視商係舟和他媽。
“你胡說!”商係舟瞪他,情緒激動。
他卻十分平靜的笑,像是商係舟的失控取悅了他,嚴鵬幫忙將他的袖子捋起,露出他精壯的小臂,手臂上布滿了荊棘般交錯的傷痕,新舊交加,如同一幅癲狂的油畫。
青筋蟠紮著,泄露出商係舟此刻緊繃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