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襯衫褪去,脊背的線條流暢硬朗,噴薄欲出的肌肉上布滿傷痕。
新傷留下的是嫩紅的印記。
還有許多泛著烏黑的淤青。
這一路來,他都隱忍不發,嚴婉兒以為傷的不重。
卻不知後背竟是這樣一片狼藉。
當真不好看。
陳年舊傷似一片縱橫雜亂的荊棘地,難尋好肉。
那道結痂的刀疤也顯眼的很。
嚴婉兒眼眶裡忽然湧起嚎啕浪潮般的淚意,然後淚滴滾落,順著她潔白無瑕的臉龐,淚珠墜落到衣領裡。
“三哥。”
她擰開藥膏盒蓋,躡手躡腳的替他塗抹。
商係舟幽幽無奈的嗓音傳來,“還是嚇到你了。”
嚴婉兒搖頭。
不是的。
不是的。
其實不是醜,隻是駭人,而她隻是心疼三哥。
她想解釋,卻百口莫辯。
隻能啞然落淚。
其實,在此之前,她更想看的是商係舟手臂上的咬傷。
那個她留下的印記,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隨著歲月沉入命運的脈絡中了。
背後的刀傷。
係統說被該商係舟承受的,因為她的介入,就應該落到她身上。
可最終那一刀還是落在了商係舟背上。
可嚴婉兒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樣一個差點要了他命的刀傷,一直沒擱在心上。
她一直在意的隻有那個她咬的牙印。
而不是嚴鵬留下的刀傷。
直到這一刻,刀傷斑駁呈現在她麵前,她才知道,這些刀傷的份量有多重。
月老在有情人之間拉著一條隱形的紅線,有人的紅線叫命運,叫緣分,叫命中注定。
她和三哥的那條紅線,是她的一股兒淚和三哥的一股兒傷,這樣交錯糾纏,編織成的。
嚴婉兒的淚珠啪嗒啪嗒墜落,掉落之快,連成白線。
過好久兒,藥都塗抹均勻了,她旋上盒蓋,聲音悶悶地說“三哥,你這樣在外麵是要吃虧的。”
商係舟依靠著父親,在政壇早闖出一番名聲來了,何曾吃過虧。
他輕笑,也就在阿婉麵前,他才是沒辦法。
“阿碗。”他鄭重的喊,因赤裸著上身,卻又顯得親密旖旎。
嚴婉兒疑惑的看他。
商係舟不疾不徐的將西服外套披在肩膀,“你哥去世,我查到一點問題……”
嚴婉兒手上的動作一頓,垂眸,“三哥直說,我心裡有準備。”
這樣子是沒有準備了。
茫然的很。
商係舟斟酌措辭,想了又想,還是打算說出來,“你嫂子那段時間買過許多酒。”
……
三哥喝醉後是愛家暴的。
明娟嫂子不可能給他買酒。
“你哥去世後,有人見她偷偷的,在傍晚和清晨的時候,將那些空酒瓶扔了。”
……
空酒瓶沒必要偷偷的扔。
“她還買了許多老鼠藥。”
老鼠藥也許另有他用。
她在心底一句一句的反駁,可她知道,她的反駁立不住腳。
這句話將嚴婉兒擊垮,她手上拿著的東西被鬆開,砸落在地,她內心依靠的某種東西轟然倒塌。
商係舟捏著她顫抖的雙手,輕聲說“彆怕,三哥在。三哥在的。”
嚴婉兒撲進商係舟懷裡,嚎啕大哭。
她沒準備。
她一點準備也沒有。
她甚至完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才好。
嚴婉兒哭得開始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