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
隔壁門口來了一撥又一撥的人,牌匾換成“梁宅”,嶄新的黃木家具抬進門去。
明娟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對自己院子喊“阿碗,快來啊!”
嚴婉兒懶洋洋的,磨嘰很久才出來,有氣無力的應著“怎麼了?嫂子。”
明娟嘴往旁邊努一下,發出一個單音節組詞,“那人好像搬家了。”
嚴婉兒的目光轉到烏木黑字的牌匾上,牌匾寬大華麗,塗著金箔般,字又正又矜貴。
“梁宅。”
她手上還掂量的東西倏的掉落。
嚴婉兒腦海裡回蕩一句,“也說不定。”,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時,商係舟回答她關於在這裡常住下去嗎的答案。
她的腳步定在那裡。
肯定是這輩子都不想見到她了吧。
嚴婉兒的心一點點往下墜,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拉著她沉淪一樣。
她發狠的踹了一腳牆門。
走就走吧!
不稀罕他。
一點耐心就沒有的人,他走,自己就不會走嗎?自己明天也要收拾東西回南方去。
嚴婉兒說到做到。
轉身扭頭就要進屋去。
“阿碗小姐?”
一聲充滿疑惑的語氣從背後傳來,帶著熟悉感,好像是茫茫大海,終於看見一盞指明燈。
嚴婉兒憋不住淚。
她轉身看他,淚無聲的順著眼眶掉下來,淚眼婆娑,眨了又眨的看他。
“廖功……”
鼻音很重,字講得不清晰,像是在說“老公”,嚇得廖功趕緊擺手,“還真是你啊,阿碗小姐?”
嚴婉兒重重點頭。
伸手去抹乾眼淚,誰知眼淚是永不乾涸的泉眼,一股兒接著一股兒。
“你是來找三哥的嗎?快進來吧。”他熱情的將嚴婉兒往裡拉。
嚴婉兒愣住了。
心裡被扯成亂麻的疼痛讓她緩不過神來,牽動神經,語氣小心翼翼的問
“他還沒走嗎?”
廖功不明所以“去哪?”
他怎麼不知道?
但是嚴婉兒沒有再理他了。
抬腳進了院子,廖功準備喊商係舟的,被她止住了。
食指輕壓在緋色的唇瓣上。
目光直直的落在商係舟身上,他坐在石桌前,一手撐在太陽穴那裡,一手夾著雪茄在抽。
正好側對著大門,並沒有注意到嚴婉兒的到來。
他在看書。
院子裡時常有人走動,但他簌簌落葉般的翻書聲還是隱約傳來了。
她屏住呼吸,壓製住狂跳如犬吠的心臟,心裡堵著一口濁氣,是如何也上不來,且下不去。
她成了牽線木偶,被他拽住了所有注意力。
商係舟正皺眉抽著雪茄,煙悶悶的全落進肺裡,直嗆得他抵拳咳嗽了兩聲。
嚴婉兒躡手躡腳走過來。
過來,就聽見了這些咳嗽聲,如同煙灰一樣,撒進她心裡。
她又看見了桌上他手邊的另一本書,《金雲翅傳》,書好端端的放著,好像等著某天她過來取一樣。
嚴婉兒拿起桌上的書。
動作驚醒了商係舟。
他抬眸的一瞬,手下意識的就將煙丟在地上,然後一腳踩滅了。
“你……”
話剛出一個字,大圈兒大圈兒的煙霧被吐出來,隱去他略微激動的神情,隻裸露著沙啞乾澀的嗓音來。
他想說,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