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目光如炬,死盯著嚴婉兒,他聲音冰冷
“嚴姑娘,我知道你隻是一個無辜的人,和政治鬥爭是沒有關係的。”
嚴婉兒的心急急墜落。
如同溺水的人又被捂住口鼻,一句平常普通的話壓倒了她。
她知道,書裡那件事情就在今年年底之前發生。
眼見,就要年底了。
男人繼續說“我們是不會對你下手的。”這是一句保證。
“但是,商係舟,作惡多端,玩弄政治,不聞有關於國計民生之決議,其決議者,即自增其薪俸之預案是也。”
其聲激昂,其容動人。
嚴婉兒知道,三哥就算自己沒乾過魚肉百姓、欺男霸女的行為,他為了政治權利提拔的也是這樣的人。
她是沒有辦法給商係舟洗白的。
她決定跟他一塊下地獄,也就對這些罪名沒有一絲怨言了。
這是她應該受的。
她知道那些金錢背後是肮臟的政治交易,政治交易不光是提拔幾個皖係官員,不光是做出一些利己而不利民的決策,不隻是謀殺一倆個黨派不同的人。
政治鬥爭是殘酷的。
三哥不是話本子子裡憂國憂民的好人,他可以說是冷心冷肺,是個熱愛權財的俗人。
可是他對嚴婉兒好,嚴婉兒不能因為這些壞事就看不見那些好。
男人慷慨激昂說了許久,嚴婉兒都像隻鵪鶉般聽著,不敢插嘴,頻頻點頭。
他端起茶盞,正準備喝茶,又放下。
“嚴姑娘,我們希望,你可以幫我們把商係舟引出來……”
嚴婉兒堅決搖頭,站起來說,“不。”
聲音之大,嚇了周圍人一大跳,嚴婉兒這才發現,茶館裡許多裝飾奇怪之人,想必都是和這個男人一夥的。
她隻好坐下,聲音也放柔和了。
“鋤奸懲惡沒錯,投身革命沒錯,可我沒有那麼遠大的誌向,我就想著在這世上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過商係舟想的一輩子。
中秋、重陽、除夕、春節。
她編個謊話來誆他們,“我和商係舟已經結為夫妻,讓我做這樣的事,我辦不到。”
那男人似乎被她堅決的態度打動了,猶豫半晌,“好。這事我們自己解決,不麻煩嚴姑娘了。”
他這話說得平靜。
在嚴婉兒的潛意識裡,總覺得革命黨都是那種激進、反叛、破壞一切舊規則的人。
可他的模樣一點也不像生氣。
反而不卑不亢。
他又說,“可能要對不起嚴姑娘了。”
這件事不會因為嚴婉兒的不配合就擱淺的。
為國的革命黨和為己的軍閥政客,本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鬥爭。
而鬥爭,是為了換來一個平等的新世界。
嚴婉兒冷著臉“你們做你們該做之事,我做我應該做的。之後,我們各不相見。”
說完,她便轉身走了。
商係舟很晚才回來,而嚴婉兒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反而決定先隱瞞下來再說。
她站在院子裡看著天邊彎折破碎的下弦月,久久不語。
深秋夜涼。
商係舟過來,悄無聲息的將西裝外套給她披上,笑著拉著她的手,替她暖熱,呼出的白汽水像是夜霜,隨風潛入夜。
“想什麼呢?”
阿碗的手指撥弄著他的掌心,聲音努力上揚,她扯動唇角“三哥,我想搬你這邊來住。”
商係舟覺得手心癢,冰冰涼涼的癢,骨髓都透著頹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