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帶字的作業本
秋老虎的餘威還未散儘,正午的陽光曬得老城區的青石板發燙,回音雜貨鋪的門簾耷拉著,擋住了大半刺眼的光線。林夏正趴在櫃台上整理之前的案件記錄,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一陣遲疑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
“請問……這裡是回音雜貨鋪嗎?”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確定。
林夏抬頭,隻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藏青色保安服的老人,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手裡抱著一捆用麻繩捆著的作業本,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是的,請問您有什麼事?”
老人局促地搓了搓手,將懷裡的作業本遞了過來:“我是城西廢棄中學的保安,姓王。這捆作業本是在學校舊教學樓的抽屜裡發現的,都泛黃了,本想扔了,可昨晚……昨晚上麵突然冒出字來。”
林夏接過作業本,入手沉甸甸的,紙張已經變得脆薄,透著一股陳舊的黴味。她解開麻繩,隨意翻開一本,隻見泛黃的紙頁上,用白色粉筆寫著三個歪歪扭扭的字——“救救他們”,字跡新鮮,像是剛寫上去不久,與陳舊的作業本格格不入。
“這字……”林夏心頭一緊,指尖剛觸到粉筆字,就覺出一股微弱的孩童氣息,帶著膽怯與哀求。
就在這時,雜貨鋪的窗戶玻璃突然“哢嚓”一聲輕響,林夏抬頭望去,隻見玻璃上赫然出現了幾個小小的手印,手印泛著淡淡的白影,像是孩童的手掌按上去的,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轉瞬即逝。
“看到了吧!就是這樣!”***激動地說,“昨晚我在保安室,就看到教學樓裡有白光閃,今天一早就發現了這些字,有人說這是不乾淨的東西,讓我送到這裡來,說你們能處理。”
林夏將作業本放在櫃台上,《幽冥錄》突然從桌角滑了過來,書頁嘩嘩作響,墨字在紙頁上浮現:“這些作業本上附著孩童的殘魂氣息,還有一股強烈的守護執念。作業本的主人,應該和那座廢棄中學有關。”
“廢棄中學?三十年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林夏問道。
***愣了一下,回憶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我聽以前的老同事說,三十年前的一個暴雨天,學校的舊教學樓塌了,壓死了幾個學生和一個老師,從那以後,那棟樓就廢棄了,一直沒人敢動。”
“暴雨、樓塌、學生遇難……”阿九的字跡急促起來,“這些孩子屬‘木命’,孩童的執念純粹又充滿生命力,是‘影渡’急需的‘木行能量’。他們的殘魂滯留在校樓裡,肯定被‘影渡’盯上了。”
林夏心頭一沉,想起之前老周的遭遇,“影渡”收集五行能量的計劃從未停止。她看著作業本上的“救救他們”,仿佛聽到了孩子們微弱的呼救聲。
“我得去那所廢棄中學看看。”林夏站起身,眼神堅定。
“彆去啊姑娘!”***連忙阻止,“那地方邪門得很,晚上經常能聽到孩子哭,還有人看到過白影飄來飄去,太危險了!”
“放心吧,我們有辦法。”林夏安慰道,轉頭看向《幽冥錄》,“需要帶什麼法器?”
“照怨鏡和縛靈繩。”阿九的字跡浮現,“照怨鏡能映照出殘魂的真實形態,縛靈繩可以暫時保護殘魂不被傷害。顧城那邊,讓他查一下三十年前的事故詳情,或許能找到解開執念的關鍵。”
林夏點點頭,立刻給顧城打了電話,告訴他事情的經過。顧城聽說有新的案件,立刻答應幫忙查找資料。
***見林夏主意已定,不再勸說,隻是反複叮囑:“一定要小心啊,要是不對勁就趕緊出來。”
送走***,林夏將作業本收好,拿起照怨鏡和縛靈繩,準備前往城西廢棄中學。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作業本上,“救救他們”四個字在光影中顯得格外刺眼,仿佛在催促著她,快點去拯救那些被困在舊校樓裡的靈魂。
她知道,一場新的較量即將開始,而這一次,她要麵對的,是“影渡”對孩童殘魂的覬覦,還有那段塵封了三十年的悲傷往事。
第二十章空樓的粉筆痕
下午時分,林夏與顧城在城西廢棄中學門口彙合。學校的大門早已鏽跡斑斑,鐵門上掛著一把沉重的大鎖,門楣上“城西中學”四個字的油漆已經剝落,隻剩下模糊的輪廓。圍牆爬滿了藤蔓,將整個學校包裹在一片綠色的陰影中,透著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息。
“就是這裡?看著怪嚇人的。”顧城看著眼前的廢棄學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已經查過資料,三十年前的那場事故,造成了五名學生和一名班主任遇難,之後學校就搬遷了,這裡便一直廢棄至今。
林夏點點頭,從包裡拿出一根鐵絲,熟練地撬開了鐵鎖。“哢嗒”一聲,鎖開了,大門緩緩推開,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響,像是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一股混雜著灰塵與黴味的氣息撲麵而來,嗆得兩人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走進校園,裡麵雜草叢生,齊腰高的野草將原本的跑道和操場覆蓋得嚴嚴實實。教學樓矗立在校園的中央,牆麵斑駁,窗戶大多已經破碎,玻璃碎片散落在地上,反射著刺眼的陽光。
“舊教學樓應該就是那棟。”顧城指著教學樓三樓的一個窗口,那裡的窗簾破爛不堪,在風中搖曳,像是一個人的影子。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進教學樓,樓道裡的光線昏暗,隻有零星的陽光從破碎的窗戶透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牆壁上布滿了蜘蛛網,牆角堆積著厚厚的灰塵,腳下的地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隨時會塌陷。
“這裡的執念氣息很重。”林夏皺著眉頭,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彌漫著一股悲傷又膽怯的氣息,像是孩子們的哭聲,又像是老師的歎息。
顧城拿著手電筒,在前麵帶路,光束在黑暗中掃過,照亮了樓道兩側的教室。教室裡的桌椅東倒西歪,黑板上還殘留著當年的板書,已經模糊不清。突然,顧城的腳步頓住了,他指著走廊拐角處,壓低聲音說:“那裡……好像有東西。”
林夏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走廊拐角處閃過一道小小的白影,速度很快,像是一個孩子的身影,轉瞬即逝。“是孩童的殘魂。”林夏低聲說,“他們在害怕。”
兩人繼續往上走,來到三樓。三樓的走廊比樓下更加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粉筆灰味。走到最裡麵的一間教室門口,林夏停下了腳步——這裡的執念氣息最濃鬱,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裡麵呼喚著她。
教室的門虛掩著,林夏輕輕推開門,手電筒的光束照了進去。隻見教室裡的桌椅擺放得整整齊齊,像是有人經常打掃一樣,黑板上用白色粉筆寫滿了名字,密密麻麻,重複了一遍又一遍,都是些孩童的名字:“李明、王小紅、張濤、劉芳、趙剛”。
“這些名字……應該就是當年遇難的學生。”顧城看著黑板上的名字,語氣沉重。
林夏走到黑板前,指尖輕輕觸碰著粉筆字,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是守護的執念。“有人一直在寫這些名字,想留住他們。”
就在這時,教室裡的粉筆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在黑板的空白處,緩緩寫下了“救救他們”三個字,與作業本上的字跡一模一樣。林夏和顧城都驚呆了,眼睜睜地看著粉筆在空中漂浮,寫完字後,“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是誰在那裡?”林夏對著空無一人的教室喊道,手中緊緊攥著照怨鏡。
教室裡一片寂靜,隻有粉筆灰在空氣中緩緩飄落。過了許久,一陣輕微的啜泣聲傳來,像是從教室的角落發出的。顧城用手電筒照過去,隻見角落的陰影裡,似乎有幾道小小的身影在晃動,卻看不清楚。
“彆害怕,我們是來幫你們的。”林夏溫柔地說,試圖安撫那些隱藏在陰影裡的殘魂。
突然,教室的窗戶“哐當”一聲被風吹開,一股冷風灌了進來,黑板上的粉筆字開始模糊,像是要消失一樣。林夏立刻上前,用手擋住黑板,可粉筆字還是在一點點褪去。
“不好,有人在乾擾這裡的執念。”林夏臉色一變,她能感覺到一股陌生的陰氣正在靠近,帶著“影渡”的氣息。
顧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警惕地看著教室門口:“難道是‘影渡’的人來了?”
林夏點點頭,眼神變得凝重。她知道,“影渡”的人肯定不會放過這些孩童殘魂,他們隨時可能出現,想要收割這些純粹的“木行能量”。她必須儘快找到解開執念的方法,保護這些孩子的殘魂不被傷害。
第二十一章照怨鏡裡的殘魂
冷風從破碎的窗戶灌進來,卷起教室裡的粉筆灰,在空氣中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漩渦。黑板上的字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那些重複書寫的孩童姓名像是要被歲月徹底抹去。
“不能讓這些字跡消失!”林夏急聲道,立刻從包裡取出照怨鏡。鏡麵古樸,邊緣刻著繁複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淡淡的銀光。她按照阿九之前的指引,將鏡麵對準黑板,口中默念口訣。
照怨鏡突然發出一道柔和的光芒,穿透彌漫的粉筆灰,映照在黑板上。原本正在淡化的字跡瞬間停止了消失,反而變得清晰起來,像是被重新勾勒過一般。緊接著,光芒從黑板蔓延到教室的角落,那些隱藏在陰影裡的身影漸漸顯露出來。
顧城握緊手電筒,光束與鏡麵光芒交織,照亮了角落——五個身形透明的孩童殘魂蜷縮在那裡,最大的不過十歲,最小的看起來隻有七八歲。他們穿著三十年前的校服,臉上帶著怯意,眼神裡充滿了恐懼與不安,緊緊地靠在一起,像是在躲避什麼。
“孩子們……”林夏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她能從他們透明的身影中感受到深深的悲傷與無助。
就在這時,照怨鏡的光芒再次變化,映出了另一個身影——一位穿著藍色上衣的女子,身形同樣透明,站在講台旁,手裡拿著一支粉筆,正在黑板上緩緩書寫。她的臉上帶著深深的自責與痛苦,眼神裡滿是對孩子們的牽掛。
“她就是陳老師,當年遇難的班主任。”顧城低聲說,他已經查到了陳老師的資料,她叫陳慧,是一位非常負責的老師,事故發生時,她試圖保護學生,卻沒能逃過樓體坍塌的災難。
林夏看著照怨鏡中映出的畫麵,眼眶微微發熱。她能通過鏡麵感受到陳老師的執念——事故發生後,她的魂魄沒有離開,而是留在了這座舊校樓裡,每天用粉筆重複書寫著學生的名字,試圖“留住”他們,因為她始終認為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孩子們,深陷在無儘的自責中。
而那些孩童殘魂,他們的執念則是牽掛著陳老師。他們知道老師在自責,想要安慰她,卻因為害怕和虛弱,無法與老師溝通,隻能默默陪伴在她身邊,看著她日複一日地書寫著他們的名字。
“雙向的執念……”林夏喃喃道,“陳老師因為自責守著這座樓,孩子們因為牽掛陪著老師,他們都被困在這裡了。”
照怨鏡中的畫麵突然變換,重現了三十年前的場景——暴雨傾盆,狂風呼嘯,舊教學樓的牆壁出現了裂縫,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教室裡,陳老師正焦急地組織學生疏散,可就在這時,樓體突然坍塌,巨大的石塊砸了下來,孩子們的尖叫聲、哭喊聲與老師的呼喊聲交織在一起,最終被黑暗吞噬。
畫麵消失,照怨鏡的光芒漸漸褪去,教室裡恢複了寂靜。五個孩童殘魂依舊蜷縮在角落,陳老師的餘響也消失在了講台旁,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原來當年的事故這麼慘烈。”顧城的聲音帶著顫抖,他從未見過如此真實的災難場景,心裡充滿了震撼。
林夏收起照怨鏡,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我們必須解開他們的執念,讓陳老師放下自責,讓孩子們安心離開。”
“可是怎麼解?陳老師的自責太深了,孩子們又這麼虛弱。”顧城擔憂地說。
“或許,我們可以找到當年的幸存者。”林夏突然說,“如果能讓幸存者告訴陳老師,孩子們從未怪過她,或許能解開她的自責執念。”
顧城眼前一亮:“對啊!我之前查資料的時候,發現當年的事故中還有幾名學生幸存下來,我已經找到了他們的聯係方式,現在就聯係他們!”
就在這時,教學樓外突然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和說話聲,聲音越來越近,像是有人來了。林夏和顧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警惕——這個時候來廢棄中學的,很可能是“影渡”的人。
第二十二章塵封的事故報道
汽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伴隨著刺耳的刹車聲,最終停在了教學樓樓下。林夏和顧城立刻躲到教室的門後,透過門縫往外看。
隻見幾個穿著施工服的人從車上下來,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臉上戴著墨鏡,眼神陰鷙,手裡拿著一份文件,正在和其他幾個施工人員說著什麼。“就是這棟樓,今天必須拆了,上麵催得緊。”
“拆樓?這裡早就廢棄了,怎麼突然要拆?”顧城低聲說,語氣裡充滿了疑惑。
林夏皺著眉頭,她能感覺到那個為首男人身上散發出的陰氣,帶著“影渡”的氣息。“他們不是真正的施工隊,是‘影渡’的引魂者偽裝的。”林夏肯定地說,“他們想拆樓,其實是想強行打散陳老師的餘響,收割孩子們的殘魂,獲取‘木行能量’。”
顧城臉色一變:“那怎麼辦?他們人多,我們根本打不過他們。”
“你先去聯係當年的幸存者,儘快帶他們過來。”林夏說,“我留在這裡,用縛靈繩暫時保護孩子們的殘魂和陳老師的餘響,阻止他們拆樓。”
顧城點點頭,知道時間緊迫,立刻轉身離開了教室,小心翼翼地順著樓梯往下走。林夏則從包裡取出縛靈繩,這是一根紅色的繩子,上麵纏著符文,能暫時束縛陰氣,保護殘魂。
她走到教室門口,將縛靈繩的一端係在門把手上,另一端係在走廊的欄杆上,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做完這一切,她回到教室,坐在講台旁,靜靜地等待著施工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