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穀內,劫後餘生的喜悅衝散了萬古的沉寂。
篝火——一種以精純魂力點燃的、散發著溫暖光輝的火焰,在穀中空地上升起,映照著一張張久違了生動表情的麵龐。
玄衍道人取出了珍藏的、以秘境特有魂果釀造的靈酒,酒液呈琥珀色,飲之不僅唇齒留香,更能滋養魂體,穩固靈智。
其他遺民也紛紛拿出各自保存的稀奇玩意兒,或是演奏起以魂力凝聚的古老樂器,悠揚而帶著蒼涼韻味的曲調在穀中回蕩。
幾位擅長“烹飪”的遺民,甚至用此地生長的奇異魂植,配合精純魂力,模擬出了昔日地仙界的靈膳,雖無實體,但那散發出的誘人魂香與其中蘊含的純淨能量,依舊讓人魂)食指大動。
“陸道友,請滿飲此杯!”
一位身著宮裝,氣質雍容的女魂修,名為瑤光仙子,親自為陸幡斟酒,眼波流轉間滿是感激,“若非道友出手,我等恐怕又要有不少同伴遭那輪回獸毒手,淪為渾噩怪物。”
“是啊,陸道友神通廣大,那口神鐘定住輪回,那杆黑槍誅滅邪穢,當真令我等大開眼界!”
一名身材魁梧,作武將打扮的魂修,烈山將軍,聲如洪鐘,舉起魂玉杯,一飲而儘。
陸幡身處這奇異的歡慶氛圍中,感受著這些被困萬古的先民們發自內心的感激與熱情,心中也頗為觸動。
他並非嗜殺之人,這種守護與得到認可的感覺,比單純的殺戮掠奪更讓他心境泛起漣漪。
他與玄衍道人、瑤光仙子、烈山將軍等人圍坐篝火旁,聽著他們講述地仙界曾經的繁華碎片,講述那場毀天滅地的封神殺劫,講述他們如何躲入這碎片世界,又如何在這輪回秘境中掙紮求生。
“此地輪回法則不全,我等雖能借輪回石鏡碎片之力保持靈智輪回,但每一次輪回,記憶都會有所缺失,力量也會衰減,唯有執念最深、或修為最高者,方能保留更多。”玄衍道人歎道,“若非心中尚存一絲重返故土,或是真正解脫的念想,恐怕我等也早已在這無儘的輪回中迷失了。”
歡宴持續了許久,直到穀中的魂力篝火漸漸黯淡,大多數遺民都帶著滿足與疲憊散去休息,穀內重新恢複了寧靜。
陸幡盤膝坐在玄衍道人為他安排的一處僻靜石屋內,並未入睡。
他心念沉入識海,溝通六道輪回圖。
圖卷之上,之前吸納的些許輪回獸殘骸與混亂輪回之力,正在被緩緩煉化、梳理。
他集中精神,以自身神念引導六道輪回圖的力量,仔細剖析那一絲被鎮壓的、屬於輪回獸的本源。
漸漸地,一幅模糊的景象在他“眼前”展開。
那是一片混亂、扭曲的輪回旋渦,無數痛苦、恐懼、不甘的靈魂碎片在其中沉浮、嘶吼,它們被一股暴虐的、不完全的輪回法則強行糅合在一起,互相吞噬,互相汙染,最終失去了自我,隻剩下最本能的吞噬欲望,化為了輪回獸!
“原來如此……”
陸幡心中明悟,“這些輪回獸,並非天生地養,而是由無數被此地扭曲輪回法則捕獲、無法正常往生的靈魂,強行聚合、汙染異化而成!它們的核心,就是那些被扭曲、被束縛的靈魂聚合體!”
這個發現讓他心頭沉重。這意味著,每一頭輪回獸,都可能代表著成百上千個無法超生的痛苦靈魂!
他嘗試著,小心翼翼地催動六道輪回圖那更高層次的輪回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手術刀,探向那一絲被鎮壓的輪回獸本源深處,試圖將那強行糅合的混亂靈魂……分離開來。
過程極其艱難,那扭曲的輪回法則如同最頑固的枷鎖。但六道輪回圖畢竟是執掌輪回的至高寶物之一,在其本源之力的衝刷下,一絲極其微弱的、純淨的靈魂靈光,竟真的被緩緩剝離了出來!
那靈魂靈光微弱如風中殘燭,卻帶著一種解脫般的輕盈與感激,圍繞著六道輪回圖盤旋一圈後,便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識海中,似乎是循著六道輪回圖指引的某種更高層麵的通道,真正地往生去了。
“成功了!”
陸幡心中一震,雖然隻是分離出一絲,但這證明了他的想法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