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博士聽著李二狗的高論，早已傻了眼。
他們原本認為自己是高級知識分子，科學素養極深，沒想到竟然還不如一個研究佛學的人懂得多。
杜勇征試探性地問：“李先生是學什麼專業的？”
“我沒上過學。”李二狗如實回答。
“啊？！沒上過學？”四個大學生高知異口同聲。
“那你是怎麼懂這麼多知識的？難道都是佛經裡的？”
“我就是喜歡看書。”
“李哥，你真是太厲害了！自學都能學成這樣！”汪如雪一激動，直接改了稱呼。
哥哥的故人，自己當然可以叫哥了。
“一般吧。我看書比較雜。”
“你剛才不是說，佛學可以證實嗎？你光讀書怎麼證實？而且，證得的實是什麼實？”汪如雪又提出了問題。
“《論語》裡不是說：學而時習之嗎？學隻是提高見地。習才是實操。這叫理論要聯係實際，不能脫鉤。光說不練，那是沒有用的，那叫口頭禪。所以學佛還需要修習。”
“你是怎麼修習的？像少林武當那樣，練習內功心法嗎？”汪如雪道。
“練武練功隻是強身健體的功夫，屬於修命。參禪悟道是養性的功夫，屬於修性。兩者結合，叫性命雙修。”
說到命，杜勇征忽然想到了命運，想到了昨天晚上他和劉進儒在宿舍裡的臥談會，於是問道：“李先生，你說上帝到底投不投骰子？”
“如果你是凡人，投不投骰子上帝說了算。如果你是上帝，投不投骰子你自己說了算。”
“我怎麼可能是上帝？也是說，上帝投不投骰子不確定？”
“確定，但是你不知道。其實，你成為上帝，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此話怎講？”
“我的地盤我做主。在你自己的世界裡，你就是上帝。”
“我認為，你說的世界隻是世界的部分，而不是整體。如果是整體，就不會存在什麼自己的世界。”杜勇征道。
“如果兩部分互不相通呢？我說的不僅是物質交流不能，連信息交換也不存在，也不存在相互作用力。因為力是靠場傳遞的。”
“怎麼可能不通？”
“如果場是有限的呢？場如果是自閉的呢？如果場不相交不就不存在相互作用了？”
“如果是有限的，那必有邊界。”
“不一定。對於一維的生物來說，一根環形的線，就是沒有邊界的，但是它有限。對於二維生命來說，一個球麵也是沒有邊界的，但是它也有限。線是可以彎曲的，麵是可以彎曲的，對於人類來說，空間也可以彎曲的，當然也可以是有限的，你怎麼就確定它會有邊界呢？你覺得你就比那個可憐的一維生物和二維生物更高明嗎？”
杜勇征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李二狗繼續道：“兩個有限而互不相關的世界，為什麼不能存在？”
“因為它不能被感知，所以不存在，或者說談論這種存在沒有意義。”
“你看，你這不成了唯心論了？你還是唯物論者嗎？”
杜勇征沒想到自己一個唯物論者，現在好像成了唯心論的擁護者了。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兩個互不相關的世界並沒有辦法建立相同的時間軸，也就是說它們沒有共同的時間，它們的時間是相互獨立的。所以，同時存在的概念是不存在的。”
“宇宙如果是起源於一次大爆炸，那麼大爆炸不就是時間的起點嗎？兩個大爆炸之間的時間差，不就是它們之間的時間關係嗎？”
“我問你，假定宇宙起源於一次大爆炸，那1萬億億億年後，等它收縮為一個奇點結束的時候，時間過去了多久？”
“當然是1萬億億億年。”
“不，是零。一個宇宙從誕生到結束，經曆的時間為零！或者說，時間這種東西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怎麼可能？”
“因為它收回了一切能量和信息，回到了起點。”
討論了半天，他們竟然基本上沒有談什麼佛經，談的都是些科學問題，世界觀問題。
劉進儒現在也開始改變對李二狗的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