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龍與馮氏上龍的魂靈在喧囂的海洋屠宰場之上消散,普羅裡格的目光在那逝去的身影上停留了五秒。
五秒,在這場生死決鬥之中已經具有足夠的分量。
“普羅裡格先生......?”特裡戈諾仿佛意識到些什麼,低聲呢喃道。
“彭比納走了。”普羅裡格的回答十分簡短。他的聲音不高,隻是正好能讓人聽到,聽來比任何時候都更滄桑,更疲憊。
“......”
“不用說了,”在特裡戈諾發話之前,普羅裡格輕聲說道,“什麼,都不用說。”
“......我明白了。”最終,特裡戈諾這樣回答。
他們都知道在這樣的一個時刻,無論什麼語言,無論什麼方式的安慰,都沒有意義,都是蒼白的。
他們隻知道寒冰的阻隔被擊破了。
凝聚在戰場之上的白色海冰在同一時刻碎裂,不再為維塔的扈從們提供守衛。下方深淵之中的甲烷隨著馮克的死亡而終止,它們不再高強度修複維塔的扈從群,波亞卡此時此刻也不可能再借用她所製造的棱鏡進行發散光束的轟擊。
......
她死了。
在提姆帕尼沉默地帶我和薩圖拉離開被衝破的帕哈生物群時,我的腦中時刻回放這個消息。
死亡在我的腦中引起了震耳欲聾的回響,但此時此刻,我卻保持著幾乎麻木的冷靜。
她以死換來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而她對死亡本身的淡然無畏至少也給予了我一些勇氣。
引爆的固化海水在我們周圍清空了一部分維塔的扈從群,為我們開辟了一條逃生之路。
馮克的死亡應該給我們的敵人也帶了一定程度的大混亂,在固化海水引爆之後的那一刻,維塔的扈從們仿佛陷入了為時甚短的停滯,或許維塔自己一時也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願那逝去的藍色流星點亮勝利的明燈。
我們越過擴散的血跡,從肢體的碎塊旁擦過,趕往逐漸穩住腳跟的聯盟軍大部,他們暫時遏製住後退的頹勢,集中火力進行反擊,特裡戈諾的交響樂再度激昂地回響於暗黑的水域,那悲愴的管風琴之聲仿佛讚頌死者無上的勇氣榮光,哀悼在戰爭的獠牙之下粉碎的偉大生命。
兩名指揮官的死亡在戰場上引起的震動很快平息下去,不會被多餘的感情所影響的兩個陣營亦如先前戰爭中的每一刻一樣,介身於血腥的纏鬥之中。
維塔的扈從群在我們身後追擊,他們沒有馮克的速度與行動能力,因而短時間內無法對我們造成威脅。
單單隻有它們是不行。
但問題就是,在這片戰場上行動的存在並不止它們。
遠處亮起一線赤橙色的光芒,我們都不難猜測那究竟是什麼。
提姆帕尼迅速展開迅速的縱向移動,就在我們瞬間向下行動的那一刻,炙熱的耗氧光束從千米之外的帕哈生物群之中疾射而來,板踝龍擺動尾鰭進行機動,而耗氧光束則緊追我們的行動軌跡,堵截在我們麵前,逼迫提姆帕尼指示板踝龍進行更加複雜的機動,從而為後方直線追擊的扈從群爭取拉近距離的機會。
即便沒有接觸到光束本身,即便處於溫度適宜的海水,我還是感覺到那種近乎無法承受的高溫,哪怕它僅僅是從我的身邊掃過,我也無法想象正麵迎接這種攻擊意味著什麼。
那是連岩石與鋼鐵也能融化的炙熱。
這一決策很快起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