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把東西交出來,還能留個全屍。”刀疤臉的聲音在空曠的地宮裡回蕩。
他手裡的軍弩對準的不是蘇雲,而是供桌上的那三份卷宗。
李沐雪的長劍橫在身前,劍尖微顫,發出輕微的嗡鳴。
“我擋著。”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你拿東西,找機會走。”
蘇雲沒有動。
他看了一眼李沐雪,又看了一眼那三個呈品字形將他們包圍的黑衣人。
“燕王的人,倒是看得起我。”蘇雲將手裡的羊皮卷重新放回供桌上。
這個動作讓刀疤臉愣了一下。
“王爺說了,蘇大人是聰明人。”刀疤臉咧嘴,露出黃牙,“聰明人,就該做聰明事。這地方,叫天天不應。”
蘇雲笑了笑。
“我隻是好奇。”他環顧四周,目光掃過那些巨大的書架和石柱,“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這就不勞蘇大人費心了。”刀疤臉的耐心似乎快要耗儘,“最後問一次,交,還是不交?”
“咻!”
話音未落,另一名黑衣人已經扣動了弩機。
短箭的目標不是人,而是供桌上的卷宗。
“當!”
李沐雪動了。
她的劍快得像一道閃電,精準地磕飛了那支箭。
火花四濺。
“找死!”刀疤臉怒喝一聲,三支手弩同時舉起。
“走!”李沐雪低喝。
她腳下發力,身形如同一片飄落的葉子,不退反進,主動迎向了那三名黑衣人。
劍光瞬間炸開,將三人的弩箭全都封鎖在方寸之間。
蘇雲沒有走。
他轉身,衝向了旁邊一排巨大的書架。
“想跑?”刀疤臉被李沐雪纏住,分出一人想去追蘇雲。
李沐雪劍勢一變,一道淩厲的劍氣逼退了那人,但自己肩頭也被另一人的弩箭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浸濕了黑色的夜行衣。
蘇雲沒有回頭。
他的腦子裡飛速閃過那張《光和三年,黃河改道輿圖》。
他記得圖上標注的一個細節,這座地宮是建立在廢棄的水利司之上,利用了舊有的水道和泄洪係統。
他衝到書架後,手在冰冷的石壁上飛快地摸索。
石壁上,有一排不起眼的凸起石刻,排列毫無規律。
但他記得,那份水利圖上,對應這個位置的,是一組控製地下水路閘門的機括示意圖。
就是這裡!
他按照記憶中的順序,用儘全力,依次按下了三塊石刻。
“哢!哢!哢!”
石壁內傳來沉悶的齒輪轉動聲。
“什麼聲音?”刀疤臉一驚,攻勢緩了一瞬。
李沐雪抓住機會,一劍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手腕,廢掉了他手裡的弩。
“轟隆隆——”
巨大的水聲,突然從四麵八方傳來。
地宮的地麵上,數十個隱藏的排水口猛地向上噴出渾濁的水流。
冰冷刺骨的河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上漲。
“頭兒!是機關!”一名黑衣人大喊。
“先拿東西!”刀疤臉急了,他顧不上李沐雪,轉身就要衝向高台。
可水流已經沒過了腳踝,衝擊力極大,讓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就是現在!
蘇雲從書架後衝出,趟著湍急的水流,幾步衝上高台。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早已備好的,用油布和火漆密封的粗大竹筒。
他飛快地將桌上那三份卷宗——遺詔,太祖書,北境戰略——依次卷起,塞進了竹筒,然後蓋緊了蓋子。
“你!”刀疤臉目眥欲裂。
李沐雪已經退回到蘇雲身邊,她捂著流血的肩膀,警惕地盯著水裡那幾個狼狽的身影。
“先生,這邊!”
蘇雲拉住她,根據腦中的地圖,衝向大殿的另一側。
那裡有一處不起眼的牆角,牆上是一個通風口。
“他們要從那跑!”
刀疤臉帶著剩下的人,在齊腰深的水裡艱難地追過來。
蘇雲和李沐雪跑到牆角,蘇雲在通風口下方摸索片刻,找到一塊鬆動的石磚,用力一按。
“哐當!”
通風口旁邊的一整塊石壁,竟然向內凹陷,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