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放下茶杯,抬手摘下了臉上的青銅麵具。
麵具下,是一張約莫四十來歲,麵容精乾,眼神銳利的男人的臉。
他不是蘇雲見過的任何一個潛龍,身上沒有那種殺手的陰冷,反而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沉穩。
“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天策府主事,沈策。”男人開口,聲音比戴著麵具時多了一分厚重,“蘇大人,果然名不虛傳。”
李沐雪的劍尖依舊沒有放下,她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可她的手穩如磐石。
蘇雲扶著她,將她擋在身後,然後邁步上前。
他沒有理會沈策的誇讚,隻是將懷裡那個沉甸甸的竹筒,放在了書案上。
“砰。”
一聲悶響。
蘇雲看著沈策,開口:“這三樣東西,現在歸誰?”
沈策的目光落在竹筒上,沒有立刻回答。
蘇雲扯動嘴角,繼續說道:“是歸那個想讓我當刀的陛下,還是歸那個想讓我當盟友的燕王?又或者,歸我這個在考場裡差點死掉的考生?”
他的話像是一根針,戳破了書房裡虛偽的平靜。
“陛下不是在讓你當刀。”沈策終於開口,“她是在給你機會。”
“機會?”蘇雲反問,“讓我死在天庫裡的機會?”
“是讓你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沈策的目光與蘇雲對視,“這京城是個爛透了的泥潭,三皇子,四皇子,還有那個遠在北地的燕王,都是裡麵的毒蛇。陛下需要一根棍子,把這潭水攪渾,把這些蛇都逼出來。”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就是陛下選中的那根棍子。”
“棍子用久了會斷,用鈍了會被扔掉。”蘇雲的聲音冷了下去,“沈大人,這道理,我比你懂。”
他伸出手指,在那個粗大的竹筒上輕輕敲了敲。
“我救駕有功,文會奪魁,高中榜眼,又為陛下查抄漕運,把四皇子的黨羽連根拔起。這些,還不夠證明我的價值?”
“夠了。”沈策點頭,“所以,你才能站在這裡,和我說話。而不是躺在天庫裡,成為一具無人知曉的屍體。”
蘇雲看著他,忽然笑了。
他把那個裝著三份絕密卷宗的竹筒,往自己麵前拉了拉。
“既然價值已經證明,那我們該談談新的合作方式了。”
沈策的眉毛挑了一下。
“我不想當棍子,也不想當刀。”蘇雲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書房裡,每個字都清晰無比,“我要坐到牌桌上。”
“我要一個內閣的位置,一個能光明正大站在朝堂上,與陛下一同商議國事的位置。”
“我要合作,而不是聽命。”
沈策徹底愣住了。
他盯著蘇雲,仿佛在看一個瘋子。
一個五品侍讀學士,一個毫無根基的寒門狀元,竟然敢跟九五之尊的女帝,談“合作”?
“蘇大人。”沈策的聲音沉了下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蘇雲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縮,“要麼,我帶著這三樣東西,消失得無影無蹤。從此山高水遠,你們再也找不到我。”
“要麼,就答應我的條件。我幫陛下穩固江山,掃清障礙。我要的,隻是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和一個能讓我施展手腳的平台。”
書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沈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你的條件,我會原封不動地轉告陛下。”
他的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不過,在談條件之前,你得先活過今晚。”
話音剛落,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徐耀祖一臉驚慌地衝了進來。